开车的司机是王叔，是外婆沈晓棠那边特别派来机场接他们的。现在，他们正在前往沈宅的路上。

正是玉兰花盛开的季节，车子从路上过，可以直接看到两边开的满树繁花。一片是粉紫色，一片是白色。

姜瑶很享受这样的时光，她稍稍将窗户往下摇。春天的风拂面而来，让人的身心跟着舒畅愉悦。阔别已久的镇江，仿佛也已经准备好在迎接她了。

“我来。”

他们抵达沈宅时，已经接近黄昏。段嘉珩在姜瑶迷糊间先下了车，替她开了门，抬手小心地挡在她头顶。等她下车后，又搬了行李。

看着段嘉珩与姜瑶的默契，站在一旁的王叔跟着笑了。

沈宅与段宅相比，就显得古朴多了。保留了老镇江的建筑风格，看起来，是有些年头了。之前姜瑶一直想要拜访沈晓棠，但时间总凑不上。好不容易结束了所有的工作，第一时间便来了。

宅院格局并不算很大，不过比起一般人家已经算气派了。进了院子就看到一棵高大的玉兰花，青砖石瓦尤为相称，倚靠在雕花门楼边上，底下是苏式小景，令人赏心悦目。

“这棵树差不多也有一百岁了。”段嘉珩似乎看出了姜瑶对这棵玉兰花的喜欢，耐心地解释道，“之前枯了两年，以为不会开了，没想到，后来开得更好了。”

姜瑶抬头，全然迷失在这一树繁华之中。

“真好，是新生。”

他们相视一眼，微微一笑，随后步入正堂。

沈晓棠早已安排了一桌晚饭，拆烩鲢鱼头、延陵鸭饺、水晶肴肉……都是典型的镇江菜，一人一碗锅盖面，简单的味道，却能给姜瑶满满的家的味道。食不言是沈家的规矩，一顿饭过后，他们才正式打开了话题。

不过，彼时段嘉珩又去处理工作。而姜瑶，则陪着沈晓棠在偏屋说着话。

“这些呢，都是嘉珩小时候的照片。”

与段嘉珩的奶奶相比，姜瑶觉得，沈晓棠真的是温柔到了骨子里。所以，难怪别人都说，外婆总是亲人一些。看起来，这话是一点也不假。她看去，沈晓棠戴着一副老花镜，招手示意她。

“他这孩子呢，小时候话不多，那会儿都担心他会不会有自闭。可把他妈妈担心坏了，好几次在我面前念叨，还哭了呢。”

姜瑶接过相册，小心地翻着看。相册里，小小的孩子一副大人的模样，无论身后是什么风景，总是一副小老头的表情。难得一见的笑容，还是在熊猫馆的时候，一人一熊前后站着，当真可爱。

或许，曾经的他，真的心里有很多难言之隐。可他，现在这样，当真不容易。

“但你们的爱，让他成长得很好。”姜瑶鼻头一酸。

沈晓棠伸手，握住姜瑶的手，笑着道：“所以，他也将这份爱，给了你。”

姜瑶看去，她满眼温柔。

“这是嘉珩的哥哥吗？”

照片里，是一张小男孩和小女孩的合影。姜瑶能感觉，这男孩与段嘉珩的眉眼很像，而他旁边的女孩，与段嘉宜也十分相像。

“看起来，小女孩和嘉宜也很像。”

沈晓棠微微笑着点头：“是，是嘉琛和嘉宜。”但很快，她的眼底又有了一丝伤情和落寞，“时间过得真快，如果嘉琛这孩子还在世，他和嘉宜应该，也早就有了自己的家。”

姜瑶不由跟着伤情：“外婆，都怪我……”

沈晓棠摇了摇头，反而宽慰道：“怪我，年纪大了，时常会想起往事，就跟着唠叨了几句。姜瑶啊，如果嘉珩的父母还在，也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
姜瑶反握着沈晓棠的手道：“外婆，谢谢您，能给我这样的底气。”

沈晓棠微微保持着放松的状态：“我呢，没有什么多的可以给你，但毕竟你们两个要结婚了，新婚礼物是不可少的。”

“外婆……”

她此时已不知道说什么，家人总是给予最好的祝愿。

她们又闲话了几句，沈晓棠有些累，便先休息了。姜瑶出门时，段嘉珩正处理完工作，赶了回来。他正要说什么，她连忙抬手示意，两人压低了脚步。

“外婆休息了？”

“嗯，今天她等我们等太久了，肯定累了。”

段嘉珩握着她的手，兜兜转转，回到前屋的玉兰花前停留。月光之下，花色正好。微风徐来，枝头微微颤动。

“段嘉珩。”

“嗯？”

姜瑶看向他，默默地注视了片刻，随后抬手，双手捧住了他的脸。细细地看了看，她唇角微微向上：“我们以后，一直往前看，要一直、一直地向前。”

段嘉珩一时没有理解，但聪明如他，想着肯定是从外婆那里听了些关于自己的故事。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：“好，往前看。”

风过花落，年年花开不同，但总有新的时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