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秋天?的怀念,出自史铁生的《我与地坛》。那?是他高一的语文课本。
秦渡还记得学我与地坛的那?节语文课自己在桌洞里玩游戏。那?天?似乎也下着些小?雨,初春雨润如酥,下课后他周围聚了一圈同学,十七岁的秦渡叉开?腿坐着,漫不经心而又没?心没?肺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眼光。
许星洲自嘲道:
“……我学那?篇课文的时?候,下课去操场上发了很久的呆,就觉得特别?难受,像心里唯一爱我的那?个人又被剜出了第二次一样。”
走在路上,秦渡手心都出了汗。
许星洲想了想,握住了他的手。
她奶奶家其?实不算太偏,步行就能走到万达去,而万达下面就有一家大?润发。他们城市基建并不好,满地泥泞,排水不畅,秦渡和许星洲都走了满腿的泥。
许星洲笑道:“我奶以前都骂我是泥腿子,没?想到师兄你也是。”
秦渡吧唧一声弹了她的脑袋,也没?说话。
他兴致显然不是很高,似乎总有心事,也不知道是什么。
但是尽管如此,该做的事情他又总做得滴水不漏——秦渡推着车,和许星洲一起去买生活必需品——她买了袋面粉,买了酵母,又买了咸鸭蛋、五花肉和酱油,干箬叶和糯米若干,秦渡一直在发呆。
而正当许星洲对着购物清单准备去买藕和红糖的时?候——
——她见?到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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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星洲拿起红糖包,突然听到了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“星洲……?”那?声音试探般道:“是你吗?”
许星洲一楞之下回头,却看见?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人。
他个子仍是挺高的,却褪去了大?男孩的味道,如今穿着里带着股成熟的意味,手里拿了一包挂面,正往购物筐里放。
许星洲不确定地眯起眼睛:“……林……”
“——林邵凡,”他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挂面,道:“星洲,好久不见?。”
——是了,是林邵凡。
许星洲终于?想了起来。
“好久不见?,”许星洲笑道:“最近怎么样呀?”
他们这城市小?,在这里遇见?熟人并不是什么神奇的事情——尤其?是许星洲知道林邵凡的家离自己就很近。
他变了很多,许星洲想。
林邵凡原先是个很腼腆的人,带着点学霸特有的、生涩的骄傲。但是他的大?学生活终于?将他磨练了出来——如今他看上去帅气?温和又游刃有余,也不再轻易脸红了。
林邵凡笑着说:“快毕业了,回家呆一段时?间,然后出国念研。”
毕竟是老同学,许星洲也许久没?与他联系过,因此好奇心满满。她眼睛一亮,认真地问:“出国?去哪里?”
林邵凡温和一笑:“申请了斯坦福的MBA,八月就去美国了——星洲,你呢?”
许星洲笑眯眯地拍马屁道:“我不读书。就是去工作?啦……老林你要好好干啊,我以前就觉得咱们老八班这么多人里,只有你是个经天?纬地的栋梁。”
林邵凡顿时?耳根又是一红,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。
那?场尴尬的表白,似乎已经被他们遗忘在了脑后。
许星洲和他随便聊了两句学业和工作?,他们就像两个最普通的老同学一般交谈。林邵凡即将出国深造,许星洲则将步入工作?,生活轨迹截然不同,两个人聊了几句自己的未来,又聊了两句别?的同学。
林邵凡突然道:“说起来,咱们班上那?个李桦业,不是都结婚了么。”
“是诶,”许星洲皱眉头:“他和他老婆今年三月份就结婚了,所有人都没?能去,差不多都在上学。是闪婚吧?”
林邵凡笑了笑,问:“是的吧。说起来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你当时?那?个师兄交往……”
许星洲一怔:“诶?”
林邵凡又求证式地问:“就你那?个学数学的,和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师兄。他和你表白过了吧?”
许星洲呆逼了:“哈——?”
林邵凡怎么会知道啊?许星洲一听都懵了,秦师兄那?时?候都狗成那?样了,林邵凡是从哪里得知的?
许星洲本人那?时?都一度认为秦渡特别?讨厌自己,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截萝卜,连雌性生物都算不上。
林邵凡头上冒出问号一串,说:“没?有吗?奇怪……也就是过了两年我才敢说,那?时?候他对我敌意特别?重,感?觉像是要把你摁在他碗里护着似的,要说的话有点像那?种护食的边牧……”
许星洲:“哈……哈哈是吗……”
“是啊。”林邵凡无?奈道:“反正就是这样了。”
接着他突然道:“星洲,他们都有对象了,那?你呢?”
许星洲又是一懵:“诶?”
“你呢,星洲?”林邵凡温和地重复了一遍:
“——现在有男朋友了没?有?”
……
许星洲:“……”
许星洲立刻就想拔腿逃跑,这问题就是别?有居心的问题NO.1!林邵凡这也有点太深情了吧!虽然以这世界上大?猪蹄子们的共性,他应该是处于?感?情空窗期才会对学生时?代暗恋过的女?孩子提出这种尴尬的提问……
……成年人的爱情不都是这样吗……
但是这个问题还是很尴尬……还是装傻没?听出第二层意思好了……
许星洲斩钉截铁道:“有了。”
——虽然男朋友现在有点心不在焉,但男朋友就是男朋友,而且我真的很爱他。
林邵凡,神色微微一黯。
“交往很久了么?”林邵凡有点恨地问:“你们学校的?还是工作?实习认识的?我看你朋友圈好像没?怎么提起过,还是最近刚刚开?始?”
许星洲被一连串问题砸得有点懵:“挺……久的了……”
林邵凡手里的挂面,嘎吱一响。
许星洲快刀斩乱麻:“感?情稳定!挺长久的了,见?过父母!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他见?长辈!”
这完全就是一剂猛药。
林邵凡嘎吱嘎吱地捏着挂面道:“你那?时?候告诉我你有心理疾病,说很严重,我其?实后面又想过很多次……”
“……挺后悔的,”他说:“我觉得我当时?表现太差劲了,你就是你,和你有什么心理疾病有什么关系?不过关于?你这段感?情我有一点小?劝告,你要谨慎对待带他回来看家长这件事。”
“……我以前问过我北医的同学,他们说抑郁症患者?很容易把伸出援手的人当成自己的心理和情感?的唯一寄托,无?条件地信任他们,哪怕他们不爱自己也会把自己全部交付……”
他话还没?说完,就是微微一顿。
许星洲打了个哈哈说:“哪有这么复杂,喜欢就是喜欢,不喜欢的人付出再多,我也不可能把自己交出去对不……”
“对”字儿还没?说出来,许星洲就被从后边捏住了。
“……”这熟悉的触感?。
林邵凡:“……”
那?个学数学的师兄推着推车出现在货架后面,眯着眼睛,捏着小?浪货的后颈皮一揉。
然后这条边牧慢条斯理地、矜持地、字正腔圆地开?口,呼唤这个在他嘴里当了三年“林什么来着/木什么来着/什么烧什么/鬼知道他叫什么”、“完全是个路人/谁他妈care”的,许星洲的高中同学:
“林邵凡。”
他危险地笑了起来,问:
“干啥呢?”
作者有话要说:老秦,吃醋冠军选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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