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1、第 71 章(1 / 2)

侯惜柔本也是背水一战了,如今侯黎生死未明,之后的?事情她自然无法再顾及。因而时固反击的?机会也提前抓在?了手里?。

不过时固并未像侯惜柔一样贪得无厌,侯家初回弛州是什?么?样,现在?便是什?么?样。

毕竟这中间还有侯黎,与侯黎相关的?是戴舒彤。

时固不由轻哂,觉得侯惜柔当初算得最?准的?大概就是这一点了,他真的?因为戴舒彤的?原因而放了侯家一马。

侯黎还未脱离危险,侯惜柔寸步不离守在?医院,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,时固也一直派人观察着?。

这几日?他回来地早,时常会习惯性?地往大门?一侧的?杏花树下瞧一眼。那?里?的?狗窝已经被拆了,戴舒彤常来这里?小憩的?躺椅也被搬了回去。

时固虽没有太?明显的?情绪起伏,心里?多少还是觉得空荡荡的?。

十九姨太?和?戴云兰在?廊下小声说话,均是愁眉不展的?模样。

对上时固询问的?眼神,十九姨太?摆摆手,道:“还是那?样,吃了又吐,我让厨房炖着?粥呢,一会让人拿过来。”

起先十九姨太?还想过是不是怀孕了,不过叫医生来看过并无症状,纯粹是伤心得食不下咽而已,这反而还难办多了。

时固进了屋,看见床上鼓着?的?包,轻手轻脚上前,手臂撑着?两侧微微俯身,不多会儿便见戴舒彤窸窸窣窣钻出个脑袋来,还泪眼婆娑的?。

对上时固,戴舒彤又钻了回去,好像是蹭了两把眼泪,罢了才又钻出来。

可是人要伤心到想哭,哪又能装得住。戴舒彤定定地与时固对视片刻,瘪嘴又兜不住眼泪了,伸手搂住他脖子哭出了声。

时固顺势将她抱坐了起来,摸着?她已经肿成两个核桃似的?的?眼睛,将眼泪都给她擦去了。

戴舒彤抓住他手指的?时候,发现他手指头上裹着?纱布,瓮声瓮气地问:“你手怎么?了?”

时固干脆摊给她看,“你不在?我身边,做事有点心不在?焉的?,不小心划了一刀。”

“你干什?么?呢还玩刀。”戴舒彤看他并排三根手指头的?纱布绑得潦草,干脆解下来给他重新包扎,却见那?修长?的?指节上干净白润,仔细端起来才看见上面?浅浅的?一道痕,“……你再回来迟点儿,伤口都愈合了。”

“十指连心呢,看着?不深而已。”时固理所当然地伸着?手,又让她给自己包好,“今天只?是走神划了皮肉,下次没准就会切掉自己手指头。”

“长?了一张嘴就会胡说!”戴舒彤捏住他两瓣嘴唇,轻咬了一口。

时固眸色微变,纵然心中动念,也知道不合时宜,是以浅尝辄止。

“来陪陪我吧。”

戴舒彤听得时固这么?说,岂会不知他是在?转移自己的?注意力,靠在?他怀中安静了一会儿,还是提道:“阿时,我想再去医院看看。”

“好。”时固没有犹豫,觉得她能出门?就好。

侯黎已经昏迷了四天,戴舒彤这次来时,见医院前后守着?的?都是穿制服的?人,整个气氛都比往常严肃安静。

“军方的?人?”戴舒彤瞧了瞧,抬头问时固。

时固颔首,“军方已经接手了。”

戴舒彤一下明白过来,看来侯惜柔这次是难逃罪责了。

因为侯黎还未清醒,侯惜柔也不肯配合调查,加上暗中打点过,才能暂且在?医院守着?。

这几天侯惜柔寸步没离病房,身上墨绿色的?缎面?旗袍,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。

戴舒彤知道自己进去必然会引起侯惜柔的?反感,说的?话也不会好听。她不想在?侯黎跟前闹,所以便没进去,隔着?玻璃窗看着?。

“小九?”

听到声音,戴舒彤扭头看见提着?热水壶的?赵初梁,微微讶异。

过去本就是个错误,之前见面?也不见得愉快,所以赵初梁面?对戴舒彤的?时候,不免有些局促难安。

过了这几年,戴舒彤的?心境也略有不同,而且此刻也无心计较那?些事情,问道:“什?么?时候回来的??”

赵初梁忙道:“前两日?回来,听刘嫂说了这事儿,我便赶来医院了。”

赵初梁扶了下眼镜,深叹了一口气,从?玻璃窗看向侯惜柔时,难得带了丝怨怪的?神情。

“侯黎的?情况怎么?样?”

“医生说要是再不醒……”赵初梁没敢往下说,干脆把热水壶放在?门?边,“我有一些事想了解一下。”

他与侯黎虽是父子,但侯黎却不跟他的?姓,要见面?也必然是要通过侯惜柔的?首肯。戴舒彤猜想此间前因后果他未必知晓,也知道他要问什?么?,跟时固对视一眼后,随他走到走廊一侧。

赵初梁了解了整个事情的?经过,许久都未说话,罢了摘下眼镜擦了擦,“我这次回来,其实也是小黎写了信给我。”

戴舒彤略略一惊,不太?想得通侯黎的?做法。

时固也不明白,难不成侯黎还打算让赵初梁说服侯惜柔放弃一切?那?才是天方夜谭。

“小黎没说什?么?特别的?,也未提过关于他妈的?事,只?隐约说了他想回南方。他以前同我通信,说的?都是开心的?事情,也会问我什?么?时候再回来相聚。这次洋洋洒洒一大片,好像写绝笔书一样,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。”

戴舒彤也不清楚侯黎心中到底想什?么?,不过最?终的?结果,他好像早就预料到,所以一直在?劝侯惜柔放手,只?是他的?话侯惜柔并没有听进去。

侯黎与赵初梁因为侯惜柔的?原因不得常聚,反倒是令二人的?父子亲情越发紧密起来,侯黎想什?么?反倒是赵初梁最?为清楚。

这纵然令人动容,可时固心中对赵初梁更加不喜。戴舒彤也是他的?亲生女儿,倒不见他有什?么?“父女亲情”。

不过赵初梁这一茬事是早就过了的?,时固也不想再揪着?不放。

“小黎是早就存了代他妈受过的?心了。”赵初梁再度摘下眼镜,手扶着?膝盖仰了下头。

戴舒彤同样低头不语,旋即听到前边门?板响动,侯惜柔的?声音传遍了整个走廊。

“医生!快来医生!我儿子醒了!我儿子醒了!”

几人听了均是面?露欣喜,赵初梁跑得最?快,冲到病房帮着?叫医生。

戴舒彤依旧没进去,亲眼看到侯黎睁开了眼睛,积压了多日?的?郁气才蓦然消散。

“看着?对面?一家子,你还替人感动。”时固始终是为她抱不平,揪着?她手里?的?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。

戴舒彤不觉得这有什?么?,在?她看来她有世界上最?好的?妈和?姐姐,还有最?最?好的?爱人,已经是足够了。她又何必去眼红侯黎有一个唯一了解他的?父亲呢。

时固知道她有这样的?觉悟,无疑是很开心,可偏偏脸上要装出一副别扭来,轻哼了一声。

侯黎脱离危险,侯惜柔也不能继续守在?医院了,当天下午她就被军方的?人带走了。

赵初梁便跑前跑后照应,戴舒彤也会每天走一趟,不过时固不再陪同她。

依时固的?话来说,人家妈刚进了局子,他的?出现总归有点过于耀武扬威了。虽然在?这一役中侯黎始终都倾向于时固,但血缘羁绊终究是最?深刻的?,即便他们两人没有正面?交锋,总归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,若说丝毫没有裂缝那?也不可能。

戴舒彤终是叹了口气,没有依自己单纯的?想法来绑架他。

侯惜柔不在?之后,侯黎只?问过赵初梁一句,随后便没再提及。这反而令戴舒彤有些担忧,可问又不好问,劝又不知如何劝,只?能暗地里?注意着?他的?举动,唯恐他一下子想不开。

这天上午戴舒彤来医院的?时候,就见病床上空荡荡的?,一颗心旋即就荡起来,甚不安稳。

“侯黎哪儿去了?”戴舒彤抓住打饭回来的?赵初梁,急急问道。

赵初梁一看病房人没了,饭盒都没拿稳,找了一圈后也急得脸发皱,“该不会是去找他妈了?”

侯惜柔如今还被羁押在?巡捕房内,等?候着?审判,若非要事一般都不会让人见面?,侯黎就算去了也是白搭。

戴舒彤心急不已,待要去找时固帮忙找人,一回头就看见侯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。

侯黎似乎并不懂二人的?焦急,看见地上撒了的?饭反而可惜:“今天是我最?爱吃的?肉勾鸡,怎么?撒了?”

“你去哪儿了?不知道自己身上的?伤么??”要不是他现在?跟张纸片儿一样,戴舒彤都想狠狠拍他几巴掌。

“人有三急嘛,里?头的?下水都堵了,刚才护士小姐来告诉我暂时不能用?,我只?能先去外面?了。”侯黎见二人齐松一口气,反而笑起来,“怎么?你们还以为我想不开寻短见去了?”

“别胡说八道了,快回去躺着?!伤口好不容易止了血,别又崩开了。”

赵初梁则将门?口的?饭菜清理了,又匆匆跑去重新打饭了。

侯黎乖觉地躺回床上,面?色无异地朝戴舒彤说道:“放心吧,我是那?么?容易想不开的?人么??我可是天生的?乐天派,我妈的?事情……我早就预感到什?么?后果,不过顶天了也就是个终身监禁,我常去给她送饭就好了!”

戴舒彤听他说着?这么?轻松,反倒不知道怎么?开口了。不过她也问过时固关于侯惜柔的?审判,这其中涉及的?挺复杂,也不能一竿子都算在?侯惜柔头上了。

霍老的?事情也查清楚了,说到底还是霍成冬那?人满口谎话,时固始终不信他也是在?理。何况侯惜柔就算势倒,总还有些帮她周旋的?人,命还是能保住的?。

见他尚能想得开,戴舒彤也倒放心了。

只?是侯惜柔不见得这样省心,下午良弓来接戴舒彤,比预定的?时间要早,明显地行色匆匆。

“侯惜柔越狱了,少爷让我尽快接小姐离开。”

戴舒彤顿觉心中咯噔一下,忙向病房内看了看,“有军方管制,怎么?还能让侯惜柔跑掉呢?”

“侯惜柔尚有最?后一支人手没挖出来,怕是安了赴死之心。”劫了大牢必然落不着?好,何况侯惜柔重罪在?身,这举动怎么?看都是求死不求生了,良弓神情紧绷,最?怕有不可预料的?突发状况。

时固猜想侯惜柔可能还会来医院,所以让良弓将戴舒彤带离,他则在?另外的?地方部署。

这消息戴舒彤没敢声张,只?推说有事离开。

上了车后,戴舒彤眼见方向不对,心中一忖,连忙叫停:“回去!”

良弓目视前方,没有理会戴舒彤的?话,继续加了脚油门?。

“你不停车我就跳下去!”戴舒彤说着?,已经拉开了一半车门?,路边呼啸的?风窜进来,将她的?声音都冲散了几分?。

“侯惜柔此次出来,必定抱着?极端的?想法,少爷担心小姐安危,请小姐三思!”

戴舒彤当然知道,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?。侯惜柔想鱼死网破,也不在?乎还有她这个“软肋”,要么?死侯惜柔一个,要么?死她跟时固一双,她可不想后半辈子都耿耿于怀。

“马上带我回去,若不然我现在?就朝自己开一枪。阿时若活下来,你还能载着?我去医院急救抢回来半条命。阿时若死了,那?便正好。”戴舒彤掏出一直备在?衣兜里?的?勃朗宁,里?边的?子弹也早已装好,咔哒轻响。

良弓拧眉不展,听到枪声真的?响起,才赶紧踩了刹车。

戴舒彤的?枪口朝下,在?座位上开了一枪,看向良弓的?脸,又把枪口朝自己挪了一寸,“下一枪我就朝着?自己大腿开,我把自己折腾死了,你也一样没完成他的?命令,与其这样不如早点回去,你还能帮到他。”

良弓向来唯时固之命是从?,对上戴舒彤的?固执却毫无办法,最?后只?能咬咬牙将车子开回去。

时家的?办公楼附近已经是一片狼藉,街道上还有撞毁和?起火的?车子,零星的?行人四散奔逃,根本不敢出现在?外面?。

戴舒彤在?车窗看着?,踢掉自己脚上的?高跟鞋,把枪上了膛,觉察自己的?手直打哆嗦,便狠了狠心用?衣角撕下来的?布条裹了个紧。

良弓是打算送戴舒彤到安全的?地方以后再回来找时固,不过这一来去他也不能肯定时固具体的?位置,只?能下了车后四处查探。

巡捕房的?人也已经赶来,围困了整座楼,不允许人进去,也不允许人出来,凡有可疑的?一枪击毙。

戴舒彤和?良弓配合着?声东击西,才从?大楼破裂的?窗子潜了进去。

楼中已经是像被打劫过一样,人员死的?死跑的?跑,现下连个影儿都不见。

良弓警惕地四处看了看,没有找着?半个人,这时楼外有人高喊:“里?面?的?人听着?,你们已经被包围了,赶快出来投降,不要再作无畏的?挣扎!”

这话自然是喊给侯惜柔一伙听的?,可是时固也在?这里?,这话反倒有些敌我不分?了。

良弓从?窗户旁往外望了一下,看到长?街尽头一车一车的?人拉来,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,其后还有专门?运输武器的?,看样子若是不能轻易解决,是要一锅端了了事。

外面?的?声音不绝,戴舒彤充耳不闻,找了一圈也没见时固甚至是侯惜柔,不由越来越焦急。

良弓趁着?外面?稍停的?一瞬间,捕捉到一丝细微的?声音,侧耳趴在?墙角一侧的?镂空铁栅前细听。

戴舒彤把能关的?窗户都关上,捂着?一只?耳朵也趴了过去,眉心微展,“下边好像有声音?”

“去地下。”良弓把枪别在?腰后,也没时间再去找其他的?入口,将一排铁栅揭开,从?洞开的?缝隙中就跳了下去。

关键时刻,戴舒彤把所有的?彷徨害怕都抛在?了脑后,不等?良弓想办法接应,她就跟着?下去了。

良弓只?能快速托了她一把,才不致她摔在?冷硬的?水泥地上。

戴舒彤抹了把脸就站了起来,殷切地看着?良弓,等?待他的?下一步行动。

良弓看她光着?脚,光鲜亮丽早已不见,身上的?裙子都快挂成花了,心中暗想少爷回头一定会让他面?壁抄书的?。

他不觉有些叹气,抄书他真的?不在?行。

眼下也顾不得许多,良弓只?能带着?戴舒彤在?底下的?泥沟里?急奔,听到前边的?说话声越来越近,他便拉着?戴舒彤暂时隐蔽在?拐角处。

这里?是以前就有的?排水通道,前方有光透进来,连通的?是外面?的?河道,正前方时固正与侯惜柔持枪对立。

良弓还在?想对策,只?觉身边人影一晃,戴舒彤已经跑过去了,愣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“你不要命了”。

戴舒彤确实抱着?这样的?想法,反观侯惜柔也不过如此,既然都是豁出去命了,也不用?再在?乎谁还有多少把柄。

时固看到跑出来的?戴舒彤,一惊一愣手里?的?枪险些走火,“谁让你来的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