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9、第 69 章(2 / 2)

是夜,月奴独坐窗下。

往日种种尽浮现于眼前,她?嗤笑一声,笑自己却似中?了?魇一般执着于嫁给太?子,视自己本?心于不?顾,最终被命运狠狠打?脸。说到底,还?是怪自己贪婪。月奴盯着镜子中?的自己,从最初的错愕、震惊、羞愧到如今的坦然,她?已?经接受了?此事,同时心里?也有了?念头:放弃。

尊严最要紧,难不?成还?要死乞白赖去求着人家不?成?

想通了?这些,月奴心里?舒坦不?少?。明日就去跟太?皇太?后、母亲坦白,告知她?们自己改主意了?,太?子虽好,可强扭的瓜总是不?甜。自己一定能寻到新法子让自己下半辈子安然无恙。她?长长舒了?口气,准备就寝。

“笃笃笃——”

忽然窗棂发出敲击声,月奴一愣,自己有诸多部曲,怎的都是摆设不?成?她?猛地站起来,惊疑不?定盯着窗户。

“笃笃笃——”

许是不?见回应,过了?一会敲击声又?响了?起来。对方执意敲击,月奴渐渐平静下来,若是有意作恶,也不?会等这许久。她?走到窗边“吱呀——”一声推开窗扇。

窗外空无一人。

只有一方青如天面如玉天青釉瓷斗笠碗搁在窗台上,里?面堆着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块。

清风吹进,窗边花瓶里?一根孔雀尾羽随风摇摇摆摆,窗外月明星稀,并无任何人,月奴不?死心,四处张望下,只见院子里?光秃秃的枝桠。

月奴忽得猜到了?什么,她?脸色一变,看都不?多看那小?碗一眼,“砰”得一声将窗户合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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竹娘隐约觉察出月奴近些日子有些不?对劲:她?更忙了?,日常除了?击鞠社和?信国社的杂事便是忙着家里?的事情,可更多的则是鬼鬼祟祟与不?同的人接头:有些是街上的乞儿,有些是回鹘舞娘,三教九流不?一而论,总让人有些担心。要说起来月奴也总是大笑,可那笑意却总是不?达眼底,感觉浮着一层一样。竹娘问起来,她?也是顾左右而言他,叫娇娇和?竹娘担心不?已?。

因而腊八节月奴约她?们去金城公主处赴宴时,两?位小?娘子皆无推辞,欢天喜地去陪月奴。

腊八节在大宋是冬月里?一大盛事,惠民局的官员们早将制好的腊药分发诸人,汴京城里?有的人家已?经开始熏制法鱼、腊豝,街上时不?时就有袅袅的柑橘香、松木香的烟雾飘起,军巡铺如临大敌奔过去,发现没有着火,而是市井小?民在熏制腊味,便教育他们一二,市民们也不?恼,提一条鱼或半条腊肉于巡逻小?吏:“过节哩,拿去热闹。”临街的店铺更是叫卖五色米、花果、箕豆等节庆之物,大的寺庙则搭了?粥棚施舍腊八粥。

金城公主嫁出去才不?久,此时正在内堂招呼来人,立在门庭迎客的女使通传后,她?立刻直起身子,见三位小?娘子一同前来,喜得一把攥住月奴的手:“今儿个可怎的有空?”叫旁边前来赴宴的人侧目,皇家公主素来清冷,哪里?有上赶着去迎人的?因而对明月奴也刮目相看。

月奴一笑,亲亲热热示意女使送上礼物:“这是我特意研制的新香,正好送你,以贺你大婚与乔迁新居双喜。”

金城公主面上一红,她?是大婚后才开了?公主府,算得上是双喜临门。在座的诸人便纷纷凑趣,讲些喜庆话?,一时之间堂里?热闹非凡。

金城公主却寻个时机去月奴咬耳朵:“今儿我弟弟也要来府里?贺喜呢。”

月奴心里?一沉。是哩,她?正是为这个缘故才来的。

前世,太?子也是因着这场宴席才死的。

只不?过,自从那次后,她?便与赵祐不?再说一句话?,更不?多看他一眼,宫里?有赵祐出息的筵席她?也能避则避,就为的是不?见对方。如今再见,也不?知道对方会不?会相信自己?

府里?张灯结彩,部曲们将下过的雪扫了?堆积起来,从外头请了?专门的师傅做雪狮、雪山等百物,园中?瑶林琼树、翠峰如玉,更有歌女在湖上浅斟低唱、吟诗咏曲。

月奴趁着人来人往混乱,往花园里?走去。前世她?听说金城公主大婚后第一次以妇人身份摆宴席,京里?贵人们都去捧场,太?子也去了?,谁知道中?途失踪,最后被发现时已?经泡在水池里?许久,当天下雪又?长期受冻,御医整治时太?子已?经昏迷不?醒,无法说出完整字句,也无从得知原因,不?过御医推测可能是太?子雪天赏梅,湖边水苔路滑,一时失足才跌进去。

就这样缠绵病榻两?月,太?子终于病逝。官家只有两?子,另外一个还?只六岁,因而得知太?子死讯后官家消沉许久,金城公主也因此被官家厌弃。

月奴如今已?不?确定赵祐是否还?信任自己,也因此没有传话?与他,只想候在此处看能否偶遇他提醒他走远些,实在不?行,便是吵一架也好,最好气得他转身回席间好避开水池。

天空阴云密布,云脚低垂,显然要下雪了?,冷风阵阵,可月奴手心却攥出一把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