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说奕诒只是对皇帝侄子的“不?识相”觉得份外遗憾,以“智虑深长”著称的奕譓则是直接付诸于行动。
以扈行南巡为契机,孚亲王下了相当大?的一?盘棋,就?结果而言,“大?获全?胜”、“一?箭双雕”八个字是不?足以形容他的成功的。
钟亲王接到李容发的密电后,立刻拉住惠亲王并未及散去的宗亲大?臣进宫招呼,点齐侍卫跑到宁寿宫挖地三尺,将扎针的人偶、熏制的鸡头?(钮祜禄氏属鸡)、朱砂的符咒全?都起获出来,同治帝一?个倒仰,当场便不?省人事地摔倒在了大?殿之中。
眼见奕诒磨刀霍霍向西宫,左宗棠情知难以善了,只得与景寿计议,恳请以母后神皇之名封禁寿康宫,对外推说寿康宫大?妃染恙,不?许任何人探视。同时又组成以惠亲王为首的请安团队,奉请皇帝南下济南接应母后神皇回銮,顺便请旨,由?内阁发出“召见地方督抚入京,共商社稷大?事”的谕令。
钮祜禄氏原本对孚亲王的计划持有保留态度,不?意后头?被李容发翻出了巫蛊事件,反倒为从前?种种栽陷行为找到了安于良知的理由?,见到惠亲王时俨然露出一?副板正的面孔,因向叔公嗤笑道:“孤是妇人浅见,咸丰十一?年文宗先帝立意仿效汉武皇帝赐死钩弋夫人之故事,孤怜悯皇帝年幼,在御前?为那拉氏再?三求情,这才讨了她的性?命出来,其后八臣辅政,那拉氏不?过为太妃名分,孤力排众议将她推上圣母皇太后的宝座,又着皇帝朝暮问安未曾失礼,如今养狼在侧,必要亡羊补牢纠补前?过!”
惠亲王婉道难处:“母后神皇贤德,四海之内人所?共知,籍以此?事来论,寿康宫大?妃委实罪不?可恕,恰如母后神皇昔年顾虑皇上劝谏先帝之辞,奴才愿以身家相保,皇上未必知悉内情,唯望母后神皇投鼠忌器,念及先帝声誉,勿将家丑外扬,请神皇陛下明?察!”
老狐狸,到了现在还为自己留后路!钮祜禄氏暗骂一?声,顺势接道:“他便知情,孤也不?能不?顾及先帝的在天之灵。”
惠亲王松了一?口气:“陛下仁慈!”
钮祜禄氏歪了下头?:“把洋人的通电说给王叔听听。”
“嗻!”孚亲王躬身应答,“英吉利、法兰西、美利坚、俄罗斯同发照会?,不?希望大?清朝局发生动荡,如有需要,他们愿意遣派使节,调和母后神皇与皇上之间的矛盾。”
惠亲王勃然动怒:“洋人欺人太甚,这是咱们的家务事,他们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!”
奕譓冷笑道:“五叔,洋人是有自己的算盘的,他们眼中,西宫和皇上比母后神皇更容易对付,母后神皇有了意外,他们当然会?弹冠相庆,如果神皇请出先帝处分寿康宫的遗诏,他们能继续稳坐钓鱼台才是见鬼!”
“好了好了!”钮祜禄氏扬起手来,“五叔,你是宗室之长,孤不?与你赘言,先帝厚待帝胤宗室,孤是他的中宫皇后,自不?能逼着你顾念骨肉之情为孤伸张做主,你要想护着皇帝母子,孤难道还能逼着你表态不?成?”
“奴才不?敢!”惠亲王稍加沉吟后拱手回道,“只要保全?皇上身家,奴才并满朝文武自当以母后神皇马首是瞻,谁敢蹦出半个不?字,奴才先纳了这颗白头?宋他。”
钮祜禄氏满意地点了点头?:“皇帝是孤一?手带大?,孤自然不?会?相信他会?授意容甫围船弑母,至于那拉氏——”
惠亲王无言以对:“嗻!”
天道六年十二月初一?,大?清京师全?城戒严。
天道六年十二月初二,各省督抚、将军奉旨入京。
天道六年十二月初三,母后神皇銮驾抵达紫禁城.
天道六年十二月初四,朝议大?起,母后神皇请文宗皇帝遗诏,黜寿康宫大?妃为懿贵太妃,迁居盛京安置。
钮祜禄氏再?颁上谕,诏复宋明?礼法,自今而后,庶子登基,优尊嫡母,生母位份,不?得有所?更易;小宗入嗣,以大?宗父母为亲,本生父母不?得优礼过厚。
天道六十二月初五日至十二月初七日,同治帝率两班文武连续三天具表请逊,钮祜禄氏推辞不?过,终于在腊八日做出妥协,同意结束长达二十年的听证生涯。
作者有话要说:这章的情节,在下章以倒叙形式解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