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、第二十六章(1 / 2)

不负己心不负她,短短几个字,做起来却是那样难。人世间总有许多事不如人意。

田夕起了身便吩咐碧琳备轿进宫。皇太后过了年就不太好,洵晏以孝道闻名,如今她事多绕身,不能日日去太后身前伺候,自然要由她七王妃留心,为洵晏周全尽孝。

到了宁寿宫,殿中已有几个嫔妃坐着,皇子辈的只来了四王妃和八皇子妃,脸色肃穆带着担忧,只是不知这担忧是真是假。田夕向各位娘娘一一请了安,静默的坐在尾座。皇帝下了旨,不准任何人打扰太后养病,故都只能候在殿外,不得到床榻边上侍候。

但人来了就是心意。

到了晌午,金嬷嬷出来传话道:“各位娘娘的孝心太后已经知道了,娘娘们请回吧。”每日都是这说法,妃嫔皇子妃都习惯了,起身告退。

田夕稍留了些时候,金嬷嬷见只有她还站着没走,上前问道:“七王妃可是还有事?”皇太后染病,她多日近身照顾,脸上带了些疲态。皇太后跟前的人,即便是多日劳累,亦是端正站立,眉目间带了恭谨,不失一毫仪态。

田夕对她亦是客气,语含关切的问:“皇祖母今日可好些了?”太后娘娘身份贵重,她见得次数不多,每次相见都只远远的答话,但那话里的殷殷爱护之意叫她心暖,她也是真心的盼着那慈爱晚辈,居功无上的祖母能真正的好起来。

“七王妃和七爷一样有心。”金嬷嬷感叹,皇子们关心太后却没一个像七爷做到太后的心坎儿上,皇子妃宫嫔们心焦太后病情,开始也是团聚上来询问,积日成月,时日一久也没了那心,只有七王妃日日如此,没一点疏漏。想到太后的病情,眼中带上真切的隐忧:“太后娘娘身子,奴婢不好多言,还是七王妃自己进去侍疾吧。”

田夕一怔,惊疑一闪而过,马上殷切道:“那就劳烦嬷嬷引路。”

进了内室,到太后寝殿,八道翠色华贵帷帐以金钩带起,殿内华烛荧荧,太后常日礼佛,殿内尝点檀香静心,此时浮动入鼻,平添了几分肃穆端庄。一路由金嬷嬷在前带路,直到太后榻前。

田夕屈膝行大礼:“臣妾恭请皇祖母金安康宁。”

“起来吧,”太后久病在身,虚弱不已,雍容的面上添了几道皱纹,更显得苍老,银发以黑玉簪束起,缠绵病榻仍不失皇家端持、尊贵无双。她身上白色的寝衣映面,病容更显憔悴,斜靠在薄衾上,唇边噙了慈爱的弧度,对田夕招招手道:“过来。”

田夕上前,将那锦绣彩凤绕云华衾向上拉了拉,又小心掩了掩被角,方温婉的问道:“皇祖母身子可好些了?”太后摇摇头,有些无奈,但她本是礼佛之人又有寻常人不及的境地,对这生老病死的难避之事,自然是更看开豁达许多的。

田夕见太后不想多言病情,心里也知道这次召她进来侍疾绝不是单单的言说病情,便恭顺的在一旁侍候着。这时,宫女端了煎好的汤药来,田夕接过,舀起一匙汤药,吹到温热,既不烫口又不影响药效的程度,小心和顺的喂到太后口边。

等一碗药见底,田夕接过宫女奉上的湿巾,为太后擦去唇边的药渍。态度顺婉,眼中是真真切切的关心。

太后看了她一眼,微微的笑着,说:“晏儿那孩子啊,自小就与哀家亲近,她又是被皇帝宠坏的,不爱遵循宫规唤哀家皇祖母,从小就是一口一个皇奶奶的唤,唤得哀家的心都软了化了。”她虽老迈,眼睛却是清越明亮,似乎是响起了洵晏年幼的事,祥和爱惜的笑意浓浓道:“她是个早慧的孩子。”田夕听起洵晏的小时候,眼前不由的就浮现一个粉团似的可爱的孩子,比泽纾要再大些,身上穿着宽大矜贵的皇子袍,眉目灵动,在皇太后膝下承欢,口中呼喊着平民百姓家亲昵的奶奶。

太后见她听得认真,继续道:“她的心智才华皆在诸位兄弟之上,只可惜却是女子。”话里叹息遗憾,田夕心中大动,脸上依旧是顺谨的面貌:“王爷虽是女子,但臣妾侍奉王爷,恭敬爱重,绝不会有一丝二心。”

“你自是没有的,田国公位高权重,慎己侍上,教育出来的嫡孙女自然不会差。”太后看着田夕,那目光竟似一座大山,压在人身上,叫人喘息不得。田夕低眉思索片刻,抿唇道:“闺中时,祖父常教育尊夫爱子,臣妾钝笨,幸而还能领会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