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、入v三章(1 / 2)

长庆有些犹豫,“皇上?要是饿了怎么办?”

“饿了正好。”殷绯冷笑,“就是要饿。”

不饿不长记性,饿两顿才能?反思?自己错在哪里。

长庆一脸蒙圈,皇上?这是怎么了?

为什么要饿着自己?

饶是跟随皇上?多年?,至今也没参透皇上?性子?的长庆有些发愁。

万一皇上?半夜十分想吃,不给吃治他的罪可怎么办呀?

都说伴君如伴虎,果然如此。

他一张脸宛如吃了苦瓜,皱在一起,望向皇上?的眼神充满怨念,但也不敢多说什么,只提前吩咐下?去,免得他忘了。

这事只是清晨的一个小插曲,殷绯很快正了正脸色去批阅奏折,长庆在一边伺候,一边磨墨,一边看皇上?的脸色。

皇上?今儿很忙,批完奏折要上?朝,上?完朝要出宫去三?顾茅庐,请早已金盆洗手的人出山。

这个人架子?很大,刚开始太傅去请,把人赶了出来,将军去请,又被赶了出来,朝廷一品大官请了个遍,连个门都进不去。

还说主子?没有诚意,请人居然让下?属请。

这话很明?显,想让皇上?亲自去请,也不知哪来的底气,最奇怪的是皇上?居然也没生气,还说什么求人就是如此,姿态要放低。

他这么一说,长庆当?即高看了老先生几眼,皇上?说的是求,不是请,求和请相差大了去了,请是双方同样地位,互相尊重的那种,求是一方姿态低,很显然,姿态低的那个是皇上?。

这个老先生当?真如此厉害?需要皇上?去求?

这事他没有参与,所以知道?的不多,只晓得这位老先生曾经不废一兵一卒攻陷过小西川,据说只身前往小西川,靠攻心计将整个小西川弄的四分五裂,几乎被人传成了神话。

后来他声称厌烦了朝廷中的尔虞我?诈,退隐山林,只收了一个关?门弟子?,偶尔下?山布施一番,平时都在山上?不问世事。

因为他走了之后没多久小西川挣脱了大顺的控制,又回到老地方,继续在三?国之间的夹缝里蹦跶。

今儿挑衅这个,明?挑衅那个,使得三?国形成鼎立之势,轻易破坏不了,它也在这种形式下?存活多年?,再也无人能?攻陷。

可以说大顺只控制了它半年?不到,半年?的时间消息还没散播出去,小西川已经没了,所以大家都说这是一个传说,根本没有这个人,甚至还有说,大顺从来没有攻陷过小西川。

皇上?拿小西川没有办法,便想着查查史记,看看祖宗们是怎么对付小西川的,不小心查到这个人,是上?三?代的事,也就是他爷爷那辈。

他爷爷那辈出了个得了鬼疰之症的暴君,这也是老先生不愿意继续效力的原因,不想继续助纣为虐,所以归隐山林,据说走的时候暴君找了人来杀他。

怕他的才华被别人所用,老先生早就料到,躲过了那一劫,从此再也没人见到过他。

也就皇上?不死心,坚持四处打听,终于在南山发现踪影。

附近村民?说,南山有个道?观,道?观里有个一百高寿的道?士,人还精神着,每天上?山下?山没有问题。

算算时间,皇上?爷爷那一辈,可不正好百来岁,那位老先生如果还活着,恰好与道?馆的道?士一年?生。

尽管大臣们一个劲劝皇上?,说没有这个人,皇上?不信,坚持找来那一代幸存的老人问话。

果然,那不是他的癔想,真的有那个人,小西川也真的曾经被他攻陷过,他也是唯一一个不费吹灰之力让整个小西川内讧的人。

说是传奇一点也不为过,隐姓埋名后现在道?号一真。

一真大师脾气古怪,朝廷一品大官的面子?都不给,说赶出去就赶出去,他一把年?龄,也不怕被杀被关?被威胁。

唯一的关?门弟子?跟他一条心,所以没人能?拿下?他,最终还是要靠皇上?出手。

皇上?似乎并不急,下?了朝后先将堆积的奏折批完,中午难得没有午睡,用了膳后才让他去准备马车。

此行低调为主,皇上?换了身普通便装,淡青色的衣裳衬得他宛如一介书生。

皇上?说跟什么人在一起,你就要是个什么人。

很显然,一真大师是靠脑子?吃饭的,妥妥的读书人,读书人自然更喜欢读书人,所以皇上?现在就是个读书人。

而他伪装成书童,一身粗衣跟随在皇上?身后。

一真大师住在山上?,马车只到了山脚便行不上?去,只能?靠一双腿走,殷绯下?了马,和众人一样,步行上?山。

山不小,又陡又峭,路还不好走,需要村民?在前面领路,说是来找一真大师的,给些银子?村民?也不含糊,当?即将人带去山上?,带着带着突然一溜烟钻进桃花林里消失不见。

长庆想去追,被殷绯拉住,“别乱动,这是桃花阵。”

长庆吓了一跳,心道?难怪来来回回去了那么多大臣都无功而返,原来被困在桃花阵里,连门都摸不着。

当?然顾着面子?,都说是老先生不给开门,也有可能?他们没走这条路,如果不是那个村民?乱带的话,搞不好他们也不用走这条。

“皇上?,现在怎么办?”长庆狗腿的跑到他身后站着。

殷绯瞥了他一眼,“破阵。”

有阵法是好事,说明?老先生想考考他,如果他跟其他人似的,连个门都摸不着,又有什么资格请老先生出山?

这种阵法不是死阵,只是困阵,困阵无非几种,一种八卦大阵,用来拖延时间,其实?走个几个时辰,还是能?走的出来,或是精通八卦阵法,也能?在很短的时间内破开。

还有一种是障眼法,利用瘴气裹住桃树,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?,很难走出去,这也是为什么天黑容易迷路的原因,如果吸入瘴气过多,还会产生幻觉,困个三?五天没有吃喝人就死了。

很显然,老先生用的是前者?和后者?结合。

既有八卦阵的排序,又有障眼法,如此精通八卦阵的会被障眼法迷惑,闭眼瞎摸,又探不出八卦阵。

倒也不是没有办法,比如一把火将整个桃花林烧毁,如此再强的阵法也是个鸡肋。

当?然他是来破阵的,不是来破坏的。

殷绯站在桃树林前,来回走了走,来时没有准备,什么都没带,对他们破阵不利,想了想,从桃树上?折了一根枝条下?来,将枝条交给长庆,“你把眼睛蒙上?,找准一个方向,一直走不要停,也不要拐弯。”

让长庆闭眼摸路,就不会被障眼法和幻觉迷惑,他跟着长庆,探出八卦阵的排序,只要摸出来,破阵轻而易举。

长庆‘啊’了一声,语气带着委屈,“皇上?……”

这么多人,为什么非要他去?他啥也不懂啊。

“你不愿意?”殷绯眯了眯眼。

知道?他眯眼就是生气的长庆还是乖乖的去了,先是撕掉衣裳的一角,蒙住眼睛,然后拿着皇上?亲自给他折的桃花枝探路,皇上?和其他人跟在他身后,看不见,听得到脚步声,安心许多。

因为瞧不见,完全就是瞎摸,怕摔倒,走的不快,每探出一步都小心翼翼,冷不防屁股上?突然挨了一脚。

殷绯冷笑,“你是老婆婆吗?”

长庆连忙爬起来,顾不上?疼,委屈巴拉的加快了步伐,桃花林里许多树枝,他有时候探不出来,不小心就会被刮到,不大一会儿的功夫,身上?已经被刮了好几道?口子?。

也不敢抱怨,只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,然后继续赶路,也不知过了多久,皇上?突然叫住他。

长庆以为是可以了,连忙摘下?布瞧了瞧,皇上?盯着一颗树枝上?挂的布条沉思?。

长庆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,那是他衣裳上?的布条,在赶路的时候被树刮破的。

这布条出现在这里,说明?他们绕了一圈之后又绕了回来?

“皇上?,这是什么原因啊?”难道?闭着眼睛也不行?依旧会被障眼法迷惑?

长期跟着皇上?,他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懂了一些,当?年?皇上?打仗的时候都是他贴身伺候的。

别看他胖,其实?他也会功夫,从小跟着皇上?一起习武,皇上?爬高,他要在底下?垫着,要不然就会被皇上?甩掉。

小时候皇上?经常和伴读世远将军一起偷溜出宫,他跟不上?只能?留在皇宫,一个人留在皇宫的后果很危险,太后会宰了他。

所以为了跟随皇上?的脚步,他着实?学?了不少东西,也是个上?过战场,见过世面的太监,懂得这是一个加了障眼法的困阵。

“这要问你了。”殷绯冷着脸,“你的方向感怎么样?”

长庆眨眨眼,“还行啊。”

“哪里是东?”殷绯又问。

长庆瞧了瞧四周,看了一圈也没有认出来,半响心虚一样指了指一个方向。

殷绯周身气压低的宛如能?结冰,“谁的方向感不错?”

他这句话是问其他人的,这次来的除了他和长庆,还带了几个侍卫。

几个侍卫你看看我?,我?看看你,面面相觑,半响有个人站出来,单膝跪地,“公子?,小人的方向感不错。”

方才他一直看着,晓得大总管之所以失败,是因为方向感不好,走的是歪的路线,一直歪很容易原地转圈圈,这也是始终走不出去的原因。

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?确实?很难走出直线,不过他可以。

身为一个侍卫,他要训练的东西很多,在黑暗里带着主子?走出去也是其中之一。

“公子?,小人的鼻子?很灵,闻到了饭菜的香味。”又一个侍卫站了出来。

殷绯瞧了瞧天色,笑了,“那就加快脚步,说不定还能?赶上?饭点。”

他们出发的时间很晚,中午他处理完奏折用完膳之后,中间再加上?爬山等等,颇废了些时间,现在是傍晚,恰好是饭点。

*

桃花林后,是一个稍显寒酸的道?观,道?观的旁边种了些菜,璞玉从菜园子?里摘了些青菜,又翻过刻意放在菜园子?里的大块腐木,从上?面揪了些蘑菇和木耳。

木耳要晒干后才能?吃,蘑菇倒是无所顾忌,多摘了点,方才有个村民?通风报信,说是山下?来了些带着刀剑的人,怕是来者?不善,所以把他们困在了桃花林里。

师傅却?说来者?是客,怕是困不了多久,让他准备些好酒好菜,方便招待客人。

师傅有时候特别神,说什么就是什么,这次估计也不会例外?,所以他把青菜和木耳还有蘑菇搁在灶台上?之后,又去了菜园子?里,摘了些桑葚,这个季节很不巧,熟的果子?只有桑葚和草莓,又顺便摘了些樱桃。

樱桃还有些生,只有尖头的位置熟了,一口咬下?去半生半熟,味道?说不上?好,胜在品相不错,平时都用这个招待客人。

想了想,又去桃花树下?挖出一壶封泥的桃花酒来,酿了有几十年?了,是师傅刚来这里的时候酿的。

这么多年?过去,越喝越少,如今就剩下?两三?壶,师傅自个儿都不舍得喝,竟然叫他拿出来招待贵客,看来那人身份很特殊啊。

他收了轻视的想法,去了稍远的地方挖了竹笋,又抓了条鱼,逮了只野鸡回来。

做菜很繁琐,师傅年?纪又大了,不可能?让他烧,只好自己动手,先杀了鸡,宰了鱼,清理干净后放在最下?面一层锅笼里,青菜和蘑菇放在第二层,馒头包子?放在最上?面那层,底下?熬稀饭,他自个儿烧锅。

也就刚烧好,还没来得及摆盘的功夫,门外?有人走进来,“看来我?们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
赶上?了饭点。

璞玉歪头去看,傍晚的天有些暗,那人矮下?身子?进了灶房,刚做好饭的灶房里尽是烟雾,那人俊美的脸半隐在白雾中,谪仙一般。

宽袖撸了撸,露出白皙修长的手臂,那人道?:“我?来帮忙吧。”

他似乎从来没有干过活,站在大锅前束手无策,璞玉看他笑话似的,故意把一个很烫的盘子?给他,那人只瞥了一眼,面无表情端着走了。

璞玉蹙眉,自己摸了摸其它一样刚出锅的盘子?,把自己烫的指尖发红。

???

他瞧了瞧盘子?,又瞧了瞧那人的背影,有些发呆。

师傅走过来,拍了他一下?,“愣什么?还不快上?菜。”

璞玉这才回神,先是用凉水洗了洗手,才从锅里端出其它蒸菜来,然后一行人坐在一个桌子?上?,边吃边聊,他倒酒,倒到那位公子?时,忍不住好奇问,“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?”

那个桃花林开始师傅把他丢进去的时候,他如何也走不出去,后来经过一个月的摸索,才终于能?探出位置,两三?个月才能?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出来。

他们第一次来,居然只花了一个时辰不到就破了阵,他实?在好奇。

殷绯瞧了瞧一桌子?菜,嘴角微微勾起,“大概是饭菜太香了吧。”

困阵最重要的就是迷惑,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,但是如果有人知道?方位,并且一直朝那个方向去,很容易便能?探出来,之所以拖这么久,是因为一开始的长庆耽误事。

最后还是靠那两个侍卫配合,一个方向感很强,告诉他往哪走,他便一直往那个方向,一个鼻子?很灵,两者?互相配合,没废多大功夫找到地方。

璞玉眉头蹙的更紧,“饭菜?”

任他如何想,也想不到这上?面去,只蹙着眉,陷入沉思?。

“璞玉,不得无礼!”老先生呵斥了一声。

璞玉这才注意手里的酒倒到了桌子?上?,实?在是想心事想的太入神,不小心出丑了。

“劣徒让诸位见笑了。”老先生撸了撸胡子?赔笑。

殷绯没说什么,晃了晃酒杯跟他碰了碰。

他是带着目的来的,自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跟老先生的徒弟犯冲,即便被盯着瞧了很久,心里有些不爽,不过也不会表现出来,倒是借着机会跟老先生多喝了几杯。

有些事情喝醉了更好谈。

老先生看出了他的意图,不过他酒量好,假装不知道?,陪着殷绯喝,就这样喝了一轮又一轮,暗中较量似的,看谁更能?沉得住气,始终不谈正事,倒是旁的,诗歌,阵法兵法谈了不少。

老先生一生都在研究这个,殷绯跟他交谈之后受益匪浅,倒是舍不得结束,这一场酒宴直到亥时还在继续。

老先生似乎也好久没遇到合眼缘的人,瞧着他的目光都带着笑意,更像前辈教导后辈一样,一口气跟他说了很多,酒也没少喝。

璞玉一直在一边看着,师傅说话,他看师傅,殷绯说话,他看殷绯,来来回回互换着,直到他看出师傅快不行了,还在逞强,非要跟人家比谁的酒量大。

人家面色依旧,色都没变一下?,他已经从额头红到脖颈,连眼睛都是红的,担心师傅出现问题,忙把他拉了起来,要带他去休息。

殷绯没有阻拦,只道?跟老先生相谈甚欢,不舍得走,加上?天色晚了,不方便下?山,便问老先生,可否留宿一晚?

老先生一点不含糊,让璞玉带他去歇息,道?观虽然小,但是因为经常有人上?山祭拜,亦或是看病之类的,多建了两个房间,挤一挤,多住几个人不是问题。

璞玉先将师傅送上?床,看着他躺下?才过来安排房间,总共只有两个空房,他建议道?,“你们五个人睡一间,两个人睡床,三?个人睡地铺,要是不够睡,可以睡我?那里。”

他加了一句,“我?那里床大,可以再塞一个人。”

只能?塞一个人,塞谁就成了问题,自然不可能?是他们这些太监和侍卫,那只有皇上?了。

话里话外?似乎想暗示皇上?去他那里睡?

殷绯摇头,“多谢公子?好意,我?们挤挤便是,睡得下?。”

璞玉愣愣‘哦’了一声,眼神中似乎有些失望,一闪而过,很快消失不见,“那你们睡吧,我?也要睡了。”

他说完打开门离开,等他走远,长庆才望着他的背影问,“公子?,为什么不跟他一起住,说不定还能?打听些什么。”

殷绯坐在屋里唯一一张桌子?前,面色阴沉,“他有古怪。”

长庆想了想点头,“确实?,一直盯着公子?看,如果不是男人,我?都要怀疑是不是看中了公子??”

殷绯蹙眉,沉吟片刻后道?,“找人盯着他,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

果然不是他的错觉,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少年?坐在不起眼的地方,一直暗中观察他,明?显到长庆都看了出来,八成有情况。

“皇……公子?是怀疑……她女扮男装?”怕隔墙有耳,一直喊的公子?,方才吃惊之下?险些露馅。

殷绯瞥了他一眼,“多嘴。”

他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叫璞玉的人,确实?长得不错,一头长发随意找了根发带系着,衣裳虽然破烂,还缝了不少补丁,但是干净,身上?一股子?薄荷的味。

五官偏向中性,既有男人的俊,又有女人的秀,身材修长高挑,露出的手臂结实?紧绷,手心里有茧,两边都有,说明?是个使双剑的。

他的反应速度很快,方才在酒桌上?,他突然将酒壶扔给他,璞玉当?时正在听老先生说话,头都没回,手已经本能?接住,然后回头,一脸迷茫的看着他。

傻傻呆呆一样,他倒不觉得是真傻,或许是大智若愚吧。

这样的人是女人的可能?性很小,他只是好奇,他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感兴趣?

要么是女人,要么抱着别的目的。

长庆连忙闭上?嘴,喊来人,贴着耳朵吩咐了几句,想了想不太放心,加上?有些好奇,自个儿去盯着,在璞玉的房前偷偷的看。

璞玉并没有在房里,倒是隔壁老先生的房里传来说话声。

长庆改道?去老先生的窗前偷听,他没少干这事,熟门熟路找了个阴影的地方,不易被人发觉才捅破了纸窗户,偷偷朝里看。

璞玉在给老先生擦脸,还敷了凉方巾在老先生额头上?。

老先生闭着眼,半梦半醒一样道?,“你今天怎么回事?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?”

这不像他,平时他都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,今天目的明?显到傻子?都能?看出来的地步。

璞玉想了想道?,“他很强,而且和我?一样使双剑。”

老先生睁开眼,目光之中藏了一丝吃惊,“使双剑?”
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