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意鼻头一酸,眼泪想要流下来。
在这个拥抱中,久违的拥抱中,她仿佛跨过了宏伟的山海,跨过了不可逾越的困境,终于重新走到了沈清的身边。
她依旧怀念过去坐在她身边的日子,两个人同窗。她喜欢看阳光下,沈清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。她是个书呆子,写的笔记极为工整精炼,像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艺术品。沈清。许意反复捻着她的名字。她喜欢沈清教她做题时,不耐烦的语气。喜欢她走快了,回头看时,双手插兜,头一扬,叫她跟上。她过去也是灿烂的少女,追着沈清就好似追着光,现在却变了。
她把光弄丢了,自己只身陷入了黑暗里。
虽然有些难以启齿,但许意想,她还是喜欢沈清的。
这种爱似乎不够纯粹,因为对沈清的爱里夹杂着许意对过去的无尽的怀念。她怀念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,一尘不染,嚣张至极。
但她爱她。
可耻地,用已婚的身份,爱她。
沈清是有些时候有些迟钝,但不至于连心爱的女人落泪了都无法察觉。她叹了口气,伸手抚着许意的背。
“怎么哭了?”语气是她自己都未有注意过的轻柔,“我开玩笑惹你生气了?”
许意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珍惜过了。
连她的一点点眼泪,也有人认真注意。
她好像被沈清捧在了手心。
她十七八岁刚刚带许小桃的时候,每天晚上被这小魔头吵醒,给她换尿不湿,一把屎一把尿,小魔头无聊了,还要陪她玩。小孩子有的时候是不讲道理的,对着许意发起火来,许意也委屈。许小桃哭,她就和许小桃对坐,两个人一起哭,扯着嗓子嚎。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,包括她自己。
她们都忘了,她,许意,也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。
许意一直都觉得,是自己在带着沈清走,带着她探索情爱,探索欲望。可是现在才发现,是沈清顺从她的胡闹。她像是一块绵软的海绵,带着爱意,将她包围。
“沈清,你干嘛对我这么好。”许意哭得不成样子。
沈清被她这么一问,气笑了,“我对你好还有错了?”
许意摇头,一个劲地摇头。
三十岁的当妈的人了,撒起娇来,倒也纯真可爱。
许意下了决定。
“沈清,我们做吧。”她看着沈清的眼睛,从她的眼里,去到了另外一片海。
如果说人类的眼泪是世界上最小的海洋。
那么许意的海洋,都带着沈清的名字。
她问的太突兀,以至于沈清陷入了沉默。
许意则把这种沉默当作是一种拒绝。她自嘲地扯嘴笑了下,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跳梁小丑。
沈清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吧。
许意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没想到沈清沉默不语之下,回应她却是一番热吻。两个人唇舌交缠,再也不是蜻蜓点水似的吻,而是带着征伐和挑战,想要抢夺一切的吻。许意在这个亲吻里开始缺氧,开始短暂地失去呼吸。她在临近死亡的边缘,又看到了沈清的模样。
沈清将她压在身下。
不需要更多的语言,也不需要更多的询问。
十年之前的默契,尚且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