尉迟镇瞧出丹缨眼中疑惑,便沉声道:“卑职乃是山西道靖州守将尉迟镇,见过东平王。”
丹缨略微动容,而后点头:“原来是尉迟将军,早闻大名。”
尉迟镇道:“无艳姑娘刚劳累过度,需要歇息,卑职先带她离开片刻,等她醒了,再跟殿下详谈。”
丹缨见他举动不卑不亢,气度沉稳大方,真真大将之风,一时也来不及问他跟无艳是何关系,便道:“好。”
尉迟镇将无艳打横轻轻抱入怀中,复向着沈玉鸣韩日两位一点头,便出门往旁边僧房而去。
丹缨回头目送尉迟镇离开,才又到了床边,看看紫璃,又看那被钉在里头床板上的狰狞丑物,见那物其实不大,只有小半截手指长短,如蛇如虫,首部扁平,隐约可见有细碎利齿,通体透着一股邪恶。
丹缨心中惊悸未平,道:“这是什么东西?怎么会在紫璃腹中?”沈韩两人齐齐摇头,自也不认得,丹缨越看越觉得堵心,咬牙道:“速速拿去烧了!”
韩日俯身取了那东西,沈玉鸣犹豫了会儿,倒也没说什么。
太医大气也不敢出一声,只小心地把紫璃的伤口包扎妥当,又把了紫璃的脉搏,喜形于色,小心翼翼道:“殿下,小殿下有脉了。”
丹缨微微点头,沈玉鸣道:“殿下,等无艳姑娘恢复了,一切便自明白。”
丹缨叹了口气:“只能如此了。”
尉迟镇将无艳抱入旁边的僧房,小心放在床上,见她双眸紧闭,昏昏欲睡,左边脸颊跟两只小手上却沾着血渍……尉迟镇出门,唤了僧人,叫打了水来。
顷刻水到了,尉迟镇把帕子浸水,拧干,回到床边,先小心将她脸颊边儿上的血渍擦去,又握了无艳手腕,用湿帕子将她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,如此换了几盆水,才将那沾血的小手擦的干干净净。
无艳显然累极,闭着双眸,长长地睫毛静静地,一动不动,尉迟镇看了片刻,门口有人唤道:“尉迟将军?”
尉迟镇回头,却见是沈玉鸣,便起身迎了:“沈统领何事?”
沈玉鸣道:“殿下叫我来看看无艳姑娘如何了。”
尉迟镇淡笑道:“睡着了,也不知是受惊了还是累坏了,且让她睡会儿。”
沈玉鸣见他面色如常,话底却藏着锋芒,便尴尬一笑,道:“紫璃殿下是丹缨殿下最疼爱的弟弟,再加上……当时那情形实在惊世骇俗,是以殿下才差点伤了无艳姑娘……”
尉迟镇却若无其事道:“沈兄哪里话,我并没说什么。”
沈玉鸣碰了个软钉子,便道:“是了,尉迟将军怎么认得无艳姑娘?”
尉迟镇道:“无艳姑娘对我有恩,幸好这次老天庇佑,我赶得及,才没做了那恩将仇报的事儿。”
沈玉鸣又是一阵尴尬,尉迟镇自是没有做恩将仇报的事,但是丹缨却好像才做过。
沈玉鸣心道:“这位尉迟将军好厉害的嘴。”他摸不着尉迟镇的底儿,不敢跟尉迟镇多言,只陪着笑道:“既然是故交就好了,此处有劳将军照料无艳姑娘……只是若姑娘醒了,还请……”
尉迟镇笑道:“沈兄误会了,无艳姑娘对我有恩,只有她吩咐我做事的份儿,我可不敢吩咐她。”
沈玉鸣又吃一记,心中哀叹了声,然而这也是丹缨自作自受,沈玉鸣干笑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先回报殿下了。”
沈玉鸣离开之后,尉迟镇回到床边,低头看看无艳,见她如同昏迷又像是熟睡的容颜,轻喟一声,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。
尉迟镇坐了半晌,不管外头各种声响,只默默出神,不知不觉中,目光却落在无艳身上,渐渐地便停在她的脸上。
正好便看到她脸上那团印记,尉迟镇看了会儿,微微倾身往前,屈起手指,垂落她的脸颊之上。
指尖传来异样的触感,似曾相识……尉迟镇沉吟之际,无艳却动了动,尉迟镇见她即将醒来,忙蜷起手指,握进掌心。
无艳睁开眼睛,眼神茫然,看到尉迟镇之时,才道:“啊,大人……”
尉迟镇微笑,若无其事道:“怎么这么快醒了,觉得如何?”
无艳喃喃道:“好累……吓死我了……”忽然想到什么似的,猛地坐起身来:“对了……”
尉迟镇起身将她扶住:“累那就好好睡会儿。”
无艳摇头,道:“我得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。对了大人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