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生玉:“西门吹雪。”
近乎于在耳边响起的呓语,确实干扰了出剑从不犹豫的西门吹雪。
这一犹豫,他的剑下意识慢了,独孤一鹤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也趁此机会施展开来!
那本是普天下独一无二的功夫,他也是靠这份独一无二成为峨眉派掌门的。
但是今天,他这个绝技注定被破。
因为空气中有一道甜腻的香气出现,薄红的刀发出宛若女子轻吟的颤声。
顾生玉眼也不眨的挥起了红_袖刀,刀走游龙,刀光乱红。
左侧独孤一鹤刀剑双杀迫近眼前,右边是天下难有的绝代剑客全神贯注使出的绝杀一剑。
他的左手红_袖刀,刀轨奇异莫测,轻飘飘的仿佛在跳舞,却精准的避过每一次交锋直袭独孤一鹤左肋。
他的右手,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银质小刀,使的刀法却是刀魔亲传的断刃之术,破剑篇此时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。
“噼里啪啦——!”
这声有些乱,但乱也没办法。
地上掉了一把刀,一柄剑,还有半截断剑。
这些东西掉在地上,可不就声音凌乱,像是厨房里的厨娘把菜刀勺子铲子那堆铁做的东西一起弄掉似的,满耳朵都是声响。
只是现在这情况,可不比厨娘那点儿小事轻易。
西门吹雪深深看着自己那把随身了二十多年的剑,此时——剑已断!
独孤一鹤捂着左肋,狼狈的站起身。
苏少英来不及收回掉在地上的下巴。
刺耳的声响过后,现场是死一般的安静。
顾生玉轻飘飘的收起红_袖刀,红光自袖中一闪,不见了踪影,银质小刀夹在指间,眨眼的功夫里,只剩下两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。
两手具空的他友好的笑了起来,这种时候也就他适合开口说话。
顾生玉:“西门吹雪,你不该察觉不到独孤掌门内力不足五成的情况。”
西门吹雪自断刃上移开目光,深深的映入顾生玉云轻风楚的身影。
“决斗开始,我才发现独孤一鹤内力不足五成的事实。”
但那时已经晚了。
顾生玉改为看向独孤一鹤,不赞同的道:“身体不适,怎能接受挑战?这对西门吹雪不公平,对你自己也不公平,更对峨眉派不公平。”
独孤一鹤刚刚也是险些身死的人,怎么不明白顾生玉的意思?深深叹了口气,脸上的皱纹仿佛也因为这叹息加深了。
苏少英也意识到,自己的师父是真的老了,记忆中的背影仍是那么高大,但那个人的黑发也掺了不少斑白。
独孤一鹤道:“我不能避。”
这是西门吹雪的挑战,是世上任何武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。
独孤一鹤要是因为身体不适拒绝了,世人会怎么看峨眉派?又会怎么想峨眉派?
想独孤一鹤终于老了,看峨眉派日暮西山。
这是身为掌门的独孤一鹤不能接受的,所以哪怕可能身死他也要接受西门吹雪的决斗。
但这些理由对西门吹雪来说根本不能算是理由,他是纯粹的剑客,所以身后哪怕有着偌大万梅山庄在,他也仍能不顾自身安危挑战诸位武林强者。
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
这就是西门吹雪这个人,最执着刻骨的一部分。
不得不说,这样的人让年老武功再难更上一层的独孤一鹤羡慕,又有着说不清的嫉妒。
顾生玉听了两人的话,虽然知道他们不可能互相理解,但道理大家都是懂的,懂了就不会再起干戈。
苏少英这时忍不住说道:“师父!师兄师弟们说您最近神思不属,难道是因为内力不足的原因?到底是什么事会让您大量消耗内力!”
三英作为独孤一鹤最宠爱的弟子,可是非常清楚自家师父到底宅到什么程度。要说他呆在峨眉山都能无缘无故付诸武力,那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。
独孤一鹤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弟子回来了,原本他被西门吹雪和顾生玉两人强大的气势吸引,压根没看到后面跟着的小透明苏少英,但此时看见了,也看清了,忍不住心疼起来。
离山时意气风发,神采飞扬的苏少英,仿佛经过了好好的打磨,神情不再张扬,眼神变得沉稳,这是让独孤一鹤满意的变化,可心疼也是心疼在这里,不经历挫折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?
看出师父心疼自己,苏少英忍不住低头哽咽。
谁能想到,这一次回来是多么难得的奇迹,他可是差点儿就死在外面回不来,峨眉派也和西门吹雪结下洗不清的血仇!
顾生玉拂拂衣袖,认真说道:“苏公子说的没错,内力是江湖人的根本,无端消耗本就奇怪,更别提这么巧的又受到西门吹雪挑战,西门的名声你也是听说过的,要说是偶然决计不可能,就当是不能全力回应西门吹雪挑战的诚意,还请你解释一下这荒谬的情况。”
独孤一鹤听到顾生玉说的,下意识看向西门吹雪,见他确实在望着自己,神情再次苍老起来。
“是霍休……”
谁都知道论起财富,那只有天下第一土豪的霍休值得拿出来好好提一提。
这个人的武功本是很高了,可几年后又莫名成了天下第一首富!
名利双收,这人生赢家的程度怎么不让江湖人向往?
但是经过独孤一鹤解释,大家知道了霍休原名上官木,正是当年金鹏王朝的托孤大臣之一,独孤一鹤原名平独鹤,也是被陆小凤追查的人。
西门吹雪突然道:“你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?”
独孤一鹤愣了愣,赶忙摇头,“怎么可能是!”他也是听过青衣楼荤素不忌的名声的,光是忙整个峨眉派就够他一把年纪还要操碎心的了,哪里有功夫搞什么杀手组织,别闹好不好!
西门吹雪得到答案沉默一下,点点头,收起断剑起身离开,从始至终没计较顾生玉突然插手决斗还折断自己的剑的事情。
顾生玉觉得他是理解西门吹雪这种人的,朝闻道,夕死可矣,其外所有东西都是外物,不值得记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