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1、莲心苦知为谁苦3(2 / 2)

为了弥补无心之失,又因为谢逾白所习心法阴差阳错和连无心相合,所以谢逾白决定为他输送灵力,救他一命。但鉴于连无心的厉害,谢逾白不敢救助过多,见他稍有意识,便即刻和南风岸匿去踪迹。

而连无心醒来后的第一反应,与谢逾白料想的一致——拖着重伤之躯,寻找连翘儿。

“啧,所以说连灿帮他俩引开追兵有什么用呢?这种该撤退时不撤退上赶着送人头的行为是会被举报的。”谢逾白随手拿起床榻边的书扇去一头无奈的汗。

南风岸:“不追去看看?”

谢逾白:“我说过,太危险,不凑热闹,静静等溯尘结束就好。”

南风岸沉吟道:“你不将书还回去,也许结束不了。”

“嗯?剑诀下卷?我塞回去了呀?”谢逾白下意识看向手中的书,只见封面写着一行小字:无心剑诀·上卷。

谢逾白沉默许久:“看来,主角进副本必得秘籍神器是上天的旨意……来,哥哥,通读并背诵全文。”

……

暗夜沉沉,陌生之地,加上剧毒与逆流的灵力交替攻心,连无心施展轻功赶路时无数次从树上摔下来,滚了满身泥泞。

谁都有落魄狼狈的时候,但像连无心这样,在最落魄的时候直接跌落到敌人堆里,还被倾心于自己的女子看到的倒霉事,还真不多。

连翘儿自然是找不到连灿的,非但找不到,还被追兵杀了个回马枪,正被团团围住时,意中人带着枝枝叶叶而不是七彩祥云,轰然坠落。

倒也不能这样说,显得连家主太过丢范儿,而且在连翘儿的恋爱滤镜里,连无心是墨发白衣,御剑而至,杀敌于方寸之间,救她于存亡之际,纵是落难凤凰,也是让她春心复燃的落难凤凰。

谢逾白不知道连无心撑着那口气杀了多少人,只知道他和南风岸赶到时,连无心和连翘儿被逼到了断桥边,寡不敌众又伤势加深,连无心终是被敌军一脚踩上了胸膛,那群人还在逼他说出无心剑诀的秘密。

“家主!”连翘儿也被人按着肩膀压在地上,但相比自己,在看到家主被人侮辱时她更加怒不可遏,“你们这群叛徒!胆敢以下犯上!”

“以下犯上?哈哈哈,他当家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连家一向以实力说话。”领头的人又转向连无心道,“连无心,你看看你这副苟延残喘的病犬模样,连家家主之位,早就该换了!现在的连家,只有连城大长老的。你劝你还是乖乖听话,说出老家主死前告诉你的无剑剑诀的秘密,兴许大长老一高兴,还能赏你口饭吃,也权当养条狗了哈哈哈!”

连翘儿挣扎着吼道:“我说过了,剑诀下卷三年前就被贼人偷了!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找回来啊!啊——!”

钳住连翘儿的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:“问你话了吗?!”

“嘘,不可以对我们小师妹那么粗鲁,”领头人在连翘儿面前蹲下,嘴上说着体贴的话,手却粗鲁地抓起连翘儿的头发,猛地将她从地上提起来,“小师妹,连氏家训之一,对尊长,不得忤逆,不得欺瞒,但你看看,这是什么?”

领头人用一本书拍着她的脸:“这是从连无心身上搜到的,被偷了,嗯?哎,不过啊,大长老要的可不是这个。你知道吗,只有上下卷,是练不成无心剑的。所以,那个能练成最终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,还不老实交代!”说到最后一句,领头人拍书的力道陡然加重,直接将连翘儿砸到地上。

“住手,她不知情。”

连无心残喘从地上撑起来,艰难地道:“她是金根灵质子,若是伤了她的筋脉,连城绝不会放过你们。”

闻言,有弟子向领头人附耳道:“师兄,连无心说得对啊。大长老说过,如今各大仙门联手构筑的灭魔杀阵完成在即,所以无暇顾及连氏内部纠纷,但若是因内乱折损了承诺献祭给他们的灵质子,那群杀魔杀疯了的老头保不准会出来阻止。她的命,当真比你我值钱。”

领头人闻罢,冷哼一声,但还是使了个眼神,让人将打断两颗牙的连翘儿扶起来,转而再度踩上连无心的胸膛,碾着脚尖施力:“哟,终于舍得说话了?实话告诉你,我早就看不惯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!短命鬼一个,装给谁看呢?如今死到临头还不是得低声下气以密换命,哼,废物,还不快说!”

连无心冲他抬抬下巴,示意他靠近。

领头人得意地俯下身,却是一阵剧痛袭来。

却见连无心硬生生撕下了他的左耳,呸地吐掉,然后,生平第一次大笑了起来。

“幽冥界侵袭,幽冥魔乱世,天下哀鸿,生灵涂炭,可你们呢,内乱不休,叛杀不止,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剑诀秘密勾心斗角,鸟焚鱼烂,这样的连氏,亡了也好……”

领头者捂着耳朵,撕心裂肺地嚎叫,看着大笑的连无心,目眦欲裂,不顾劝阻,拔出长刀,插向连无心的脖颈:“你去死吧!”

连翘儿:“家主!!!”

“当——”

刀离连无心半尺之际,只听一声脆响,灵刀被一股力量断成碎片。

突如其来的变故,让一心向死的连无心睁开眼,侧脸看向地面上的莲子,皱起了眉:果然不是错觉,当真有人在暗处尾随,却不知是敌是友。

远处,南风岸看向抱着莲蓬吃莲子谢逾白:“不插手前尘中事,你保证过的。”

谢逾白无辜地耷拉下眼角,道:“手滑嘛。”

南风岸正想说什么,却突然静止不动,侧耳倾听。

谢逾白知道这是戒备的姿态,虽然他什么也没察觉到,但能让南风岸戒备的人物,谢逾白也不免肃容起来,压低声音:“怎么了?”

“的确无需我们出手,因为救他的人,来了。”虽然说着救人的人,但南风岸却如临大敌,甚至下意识抓住了谢逾白的手腕。

断桥边,所有人都拔出了刀,四处张望,领头人威吓道:“谁?我看到你了,快滚出来!”

风声簌簌,仍和先前一样寒凉刺骨,但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,比如……除了风声外,夜空之下,寂静到令人窒息。

倏而,有细碎的声响,从地面传来,由远而近。

连氏叛乱弟子道:“铃铛?”

“不对,是结冰声!”

“胡说八道,六月怎会有冰?”

此言一出,仿佛是触碰到了某个开关,有白蓝的冰层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,如狂蟒野兽,势不可挡!

“那、那是什么?!”“冰层?”

连翘儿看准时机,挣脱开束缚,冲上前去,抱住连无心,纵身一跃,跳入湍急的河流中。

“他们跑了!还不快追!”“不行啊,脚被冻住了!”“你们看,冰上是不是有个人走过来了?”“动不了,可恶!动啊!”“救、救命!”

……

仲夏之夜,冰天雪地间,有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,银发流泽,雪衣自飞,缓步而来,步步凝霜。

而他出现的刹那——

河边,连无心在被连翘儿解救坠河前的最后一眼,看到了他的正脸。

林中,谢逾白在被南风岸截腰撤离前的最后一眼,看到了他的背影。

两个方向、两种情境、相隔千年的两个人,难以置信,异口同声——

谢逾白和连无心:“怎会是他?!”

飞于夜风中的南风岸和连翘儿:“谁?”

谢逾白:“十二月鬼,风雪客。”

连无心:“幽冥魔君,风雪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