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竟,117号房间现在已经成了一片人间炼狱。
“没事的。”
“毕竟,毕竟不?是第一次了。”
“更何况,那里还有很?多?人,不?会有事的。”
闻听此言,老邢眼?神一凛,随即又归于无奈。
是啊,不?是第一次了。
那个盲女的死相?,并?不?比那个姓金的男孩好多?少。
目送着邢太太远去后,老邢让自己的两个孩子拉入洗漱间。
*
澄澈的水流清洗着血污。
猩红的颜色,被透明的水稀释成粉色,又流入下水道。
很?快,邢斯炎与邢斯曼身上?的血污被洗了个干净。
老邢盯着两人光洁的皮肤,怎么看怎么觉得不?安。
做戏做全?套。
他不?能保证自家孩子身上?的血污没有被其他所谓的玩家看到。
既然决定找了这个借口,那么这两个孩子身上?,就不?能这样光溜溜的没有一个伤口。
“斯炎,你把手伸出?来。”
“爸爸,怎么了?”
“要你伸出?来,你就伸出?来。”
“男子汉,废什么话?”
邢斯炎抿了抿嘴,只得将手乖乖地?递到老邢面前。
看着自家孩子还会经历摧残的手背,老邢牙一咬,心一横,迅速拿起标签钥匙串中夹杂着的指甲刀,在邢斯炎的手背、手腕上?面划了好几?道长而浅的伤口。
乍一看,这伤口就像是被指甲抓出?来一样。
邢斯炎一声惊呼,随即连连喊痛,奋力挣扎着想要将手从父亲手中抽回。
“爸,你干什么?”
“好痛。”
可一个半大小子哪是老邢这个成年男子的对手。
邢斯炎的挣扎反而弄巧成拙。
伴随着邢斯炎的挣扎,老邢一个不?小心,手中的指甲刀便嵌入了邢斯炎的皮肉中。
下一秒,浓稠的鲜血自伤口中流出?。
鲜艳的红,刺痛了邢斯炎的眼?睛,也?刺痛了老邢的心。
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,唯一健全?的亲生儿子,老邢的手一抖,指甲刀便掉在了地?上?。
“爸,你疯了。”
邢斯炎已经顾不?上?手上?手臂上?传来的肌肉痛楚,只是睁大了眼?睛,不?敢置信地?瞪着自己的父亲。
“斯炎,现在局势诡异。”老邢按下心中的痛苦,解释道,“在现在这种情?况下,人为了活命,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?来。”
“不?管怎么样,咱们不?能让他们怀疑到咱们这家人身上?。”
“万一我们被他们排挤,下一个死掉的,就可能是我们了。”
“所以你就要在我身上?划伤口?”
邢斯炎依旧是一脸委屈,随即指向一旁的邢斯曼:“那他呢?为什么不?划他?”
“斯炎,你是男子汉,你必须要保护姐……”
说到这里,老邢顿住了,看向邢斯曼的眼?神中充满了尴尬。
“斯曼,我……”
“现在男女平等,爸爸你应该一视同仁。”
“更何况,现在我有的不?是姐姐,而是哥哥!”
老邢看看邢斯炎。
邢斯炎咬牙切齿。
他的另一只手,捂住伤口,新鲜的血液却不?断地?从他指缝间溢出?。
老邢看看邢斯曼。
邢斯曼也?看着他,神色莫名。
突然,邢斯曼将双手伸到老邢面前。
“划吧!”
“斯曼,你不?用这样的。”
“斯炎身上?的伤,已经足够应付过去了。”
邢斯曼突如其来的懂事,让老邢颇为心酸。
老邢转向邢斯炎,厉声斥责:“斯炎,你怎么能这么不?懂事?”
“你就这么想让斯曼受伤吗?”
“你真是个白眼?狼。”
“我不?懂事?”
“我白眼?狼?”
邢斯炎深吸一口气,隐隐的泪花在眼?中打?转。
明明受伤的是他,流血的是他,邢斯曼什么都没有做,他怎么就成了不?懂事的那一个?
为什么受伤的,永远都是他?
凭什么?
他又不?欠他!
“划吧!”
正当邢斯炎要发作的时候,邢斯曼再次出?声。
“你再不?划,这个没用的东西,就该掉眼?泪了。”
“斯曼。”
老邢犹豫。
“划!”
在邢斯曼的坚持下,老邢捡起了指甲刀,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。
在邢斯炎的密切监视下,老邢拿着指甲刀的手微微颤抖。
他拿着的,是自己最为歉疚的孩子的手。
如果不?是他懦弱。
如果没有出?那件事。
如果十多?年前没有遇到那个盲女,那个盲女的哥哥没有讹诈那笔巨款。
如果那天严太太没有失手。
如果那天他没有鬼迷心窍,进入圈套。
只可惜,一切都没有如果。
手中的指甲刀闪着银色的寒芒,似乎化?成了手术刀。
恍惚间,老邢仿佛回到了那一天,他穿着无菌服,站在手术台边,监视着手术的过程。
手术台上?,躺着他的两个孩子。
一个孩子,被简单地?割去了包|皮,以掩饰这场手术的意义。
另一个孩子身上?,正在进行?着复杂的手术,稍有不?慎就会失去性命。
“爸,你怎么还不?动手?”
邢斯炎的声音,打?断了老邢那场梦魇一般的回忆。
邢斯炎满心满眼?都是委屈。
指甲刀划在他身上?那是又狠又快,轮到邢斯曼身上?却是久久的悬而未决。
老邢皱了皱眉,用宽厚的背部阻挡了邢斯炎的视线。
他咬了咬牙,割向了邢斯曼光滑的皮肤。
表皮组织,在瞬间被破开。
一道又一道长而浅的伤口,出?现在邢斯曼的手背上?。
然而,邢斯曼身上?的伤口并?没有像邢斯炎身上?的那般立刻出?血。
老邢瞪大了眼?睛,看了看邢斯曼的眼?睛,又看了看邢斯曼的伤口。
终于,十几?秒后,暗淡的鲜血姗姗来迟。
老邢捏住邢斯曼手腕的手,不?住地?发抖。
这血,不?对劲。
这血,并?不?是新鲜血液,倒好像和小贺的血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