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在大马路上?!
苍天啊,这只小鹌鹑怎么突然胆子?就变大了?
然而顾韵的震惊和疑惑很快消融在这个缱绻的亲吻中,她青涩的,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一下。
向南忆仿佛收到鼓舞,一手搂住她的腰,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,加深了彼此第一次的亲密。
那个时候的顾韵没法有太多思考,瞪大眼看着没几颗星星的晴明夜空,呼吸中全是属于向南忆的味道。
充满着清甜和温暖,与多年后的这个当下有些许重合。
“在想什么?”察觉到顾韵出神,向南忆开口问了句。
顾韵摇了摇头说:“确实暖和多了,身边有个男人总归是不一样。”
向南忆“嗯”了一声,稍稍收紧握着她胳膊的手。
这个晚上?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,重重枷锁努力蹦出口子的松快感。
似乎什么都将开始变好,尝到了希望的味道。
回去的路上顾韵甚至第一次畅想未来,虽然依旧会有生活琐碎,矛盾摩擦,但身边应该都会有向南忆。
然后她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唇边难得维持着的孤独缓慢的收了回去。
电话来自黄沙监狱,狱警告诉她顾洪新心梗复发,现已被送往医院。
尽管没细说,但顾韵听出了几分不妙的感觉。
顾韵:“停车。”
向南忆看了眼脸色突变的顾韵,问她:“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,你先?靠边停车。”
向南忆听话的停了车,但是第一时间落了锁。
顾韵缓慢的转头看向他?,眼底压抑着明晃晃的怒意。
向南忆谨慎的回视她,轻言劝慰:“到底出什么事了,脸色突然变这么差?你现在不是一个人,你还有我是不是?”
如此温言软耳却并没有让顾韵有半分松懈,她烦躁的揉了揉眉心,似要将?满心焦躁压回去,给向南忆一个好脸色,却发现实在没有办法。
她猛然一闭眼,再睁开时不再做无谓的抗拒,将?实情脱口而出:“我爸心梗住院了,我得赶过去。”
向南忆愣怔了一瞬,脸上看不出喜怒,也不见悲愤,只平淡的问了句:“哪家医院?”
“市三院。”
向南忆打?转方向盘朝那个方向走,车厢内只余隐约的发动机声响,两人一路沉默。
到达医院停车场后,顾韵解开安全带,抬头看向南忆,视线一撞,却无话可说。
顾韵径自开门下车,朝住院部方向走。
向南忆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走远,身影在转弯处消失后不久,也终于推门走了下去。
住院部九楼,顾韵按着电话中给的信息找到顾洪新所在的病房。
里面有两名狱警,一坐一站,见到顾韵进来,上?前先?一步核实身份。
顾洪新是在休息间隙病发的,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,但情况仍旧不乐观。
顾韵转向病床上?有出气没进气的顾洪新,形如枯槁的身体缠满了管子,脸上已显死气。
她走的近了些,低低的叫了声:“爸。”
床上?濒临死亡的男人没有丝毫反应。
其中一名?狱警帮她拖了把椅子?过来。
顾韵道了声谢,在边上?坐了。
她发了一会呆,翻找过去回忆,在幼年时找到了些许与顾洪新有关的相对温暖的片段。
跟很多小朋友一样,她也曾骑在父亲脖子?上?晃荡出游,拽着父亲大手撅屁股荡秋千,晚间出游花上几块钱坐玩具车。
印象最深的可能是那把黑白电子琴,二?十几年前的钱还很值钱,顾韵家里条件一般,顾洪新却舍得花百来块钱给她买了一把,而顾韵除了乱按就没别的了。
当然也有深夜就医的情况,高?烧引起惊厥,连夜骑着自行车赶往医院,怀里护着小小的顾韵,那时候的父爱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想的越多,思绪越纷乱,情绪也就深陷的更厉害。
顾韵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些悲伤的意思,她抬眼看向张着嘴,人事不知的顾洪新,又叫了声:“爸。”
顾洪新苍白干裂的嘴唇轻轻颤抖,这一次似有回应。
顾韵睁大眼仔细去看,就在这时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示音。
顾韵猛地抬头,显示屏上起伏的波纹成了一条平坦的直线。
时间是晚间九点半,这一夜顾洪新没有熬过去。
顾韵重重的吐了口气,随后垂下了头。
片刻后,狱警过来跟她说话,絮絮叨叨说了一堆顾洪新的狱中生活,生疏的安慰悲痛中的家属。
都以为顾韵在默默流泪哀伤,结果等人抬头时发现脸上干干净净,除了一双眼红的要滴出血来,竟没有一丝水光。
在那干巴巴安慰着的狱警愣住了。
顾韵用力抹了把脸说:“谢谢,我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