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?该不会又和你那个讨厌的邻居有关吧?”
何冬容努了努嘴巴,说:“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啦,但是更重要的是,我以前想加入桐花祭的陶笛协会,那样?就可以给很多人吹春日谣了。”
“那你加入了么?”
“当然没有啊,我吹得我哥都?掉头发了,他说是难听到抓头才掉的。”她理直气壮。
庄曼侬:“……”
“哦!对了,”何冬容一拍掌,眼睛亮晶晶地提醒她,“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我有见过姜老先生的话么?”
她说着就要去书架上取相册,庄曼侬也回想起这事,何冬容给她讲,她念国中时,寒暑假会在台北的餐厅兼职,她就是在那家餐厅里远远地见过姜老先生一面。
他们老板拿相机偷偷拍了张照片,店里几个兼职的学?生都?凑上去求他,老板人好,照片冲出来后一人送了一张,后来他们才知道他是从工资里扣了钱……
这时何冬容翻开相册,遮遮掩掩地不让她看前面的,因为?小时候的她是两个哥哥那么胖。
庄曼侬猜到始末,抱住她:“我小时候瘦得像只?猴子你都?夸我漂亮,现在我也想夸夸你呀。”
被她抱住,又听她说了这样?体贴的话,何冬容红了红脸,覆在相册上的手慢吞吞挪开,亮出小时候肉嘟嘟的她。
很可爱。
庄曼侬挂着笑看她的照片,她也认真?地盯着庄曼侬,轻声?说:“我觉得你真?的变了很多耶。”
“嗯?”庄曼侬抬起头,“哪里变了?”
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……越来越可爱了。”她说完像个青涩的小男生摸了摸后颈。
“……”好怕庄景伊和自己吃醋呀。
相簿不算厚,但把何冬容从小到大?各个年龄段都?记录下?来了,终于翻到有姜老先生的那张照片时,两人惊诧地发现,照片上不止老先生一个人。
他旁边还坐着姜池,隽秀的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,留着清爽的头发坐在窗边,什么也没做,只?偏着头往街上看。
这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姜池呐。
后来,这张照片被何冬容当做礼物送给了庄曼侬,说:“你都?带我去见过姜老先生了,送给你也是应该的。”
庄曼侬双手捏着照片两端,心道,她和照片还真?是有缘呀。
这天的午餐很丰盛,用过后已经?接近两点,许佳毓领着他们到一早备好的房间去休息。
三月正是春困的时候,台湾的天气更是宜人,庄曼侬是一定要午休的,只?不过姜池在她进屋前拖住她吻了吻她的唇,害得她心跳了会儿?才睡着。
山上的风并非料峭春风,而是带着阳光的温度,山林里很安静,只?有鸟鸣喈喈,风吹花落的声?音。
住在县里的人们,包括何家在内,最近都?忙了起来,布置自家的民宿房间,拍照传到网上,接预定单,再有就是与?菜农果?农们预定最新鲜的蔬菜水果?。
他们似乎不会困,反而随时都?精神?饱满,何冬容的哥哥何秋实就是这样?的人,在和卖凤梨的老板砍完价后雀跃地“耶”了声?,不小心把椅子踢倒。
乒铃乓啷几声?彻底把庄曼侬吵醒,她揉了揉眼,一看时间,已经?睡到三点半了……
索性起来,提着她的洗漱包到客厅整理下?,出去客厅时何秋实正被许佳毓训,见了她道了声?抱歉,她只?说没关系。
姜池也在这时候出了房门,两人呆在屋子里多有不自在,于是跟许佳毓打了声?招呼就出了门。
早来几天的确是个明智的选择,庄曼侬挽着姜池的胳膊走在桐花步道上一直往里去。
阳光透过桐树花枝间的缝隙,地上斑驳的光影圈着油桐花,她忽然问姜池:“你知道桐花为?什么会一直飘一直飘吗?”
明明没有枯萎,明明还盛开着。
姜池问她:“为?什么?”
“我是从一篇文章上看来的。”
她仰头看了眼桐花树,被春日的阳光晃了下?眼,继续说:
“每棵桐树上呢,都?有雄花和雌花两种,它们开花其实是为?了传花粉,等授了粉,雌花就会结成一颗油桐果?,要想结成油桐果?,雌花需要更多的养分,所以雄花就会离开桐树,把养分都?留给雌花。”
姜池听完,缓缓停下?脚步,盯着花径上遍地的油桐花,捡了朵起来,问:“所以这些都?是雄花?”
她笑着摇头,提出观点:“万一也有殉情的雌花呢。”
他听完一笑,捞住她的手继续往前走,到了某处有山溪的地方,小溪大?概一米宽的样?子,潺潺的溪流上也都?是飘落的油桐花,溪底长着青苔的老石拦住些堆在岸边。
他们在这里停了下?来,因为?溪边有块能并坐两人的石头,姜池带她过去。
庄曼侬刚坐到石头上,就有朵小巧的油桐花扇然落到她头顶,停在她樱桃红的发卡边,她感知到它,没轻举妄动,只?眼珠向上瞧,轻轻唤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姜池。
“姜池。”
姜池站在石头一侧,替她轻轻鞠了那朵楚楚可爱的油桐花下?来,然后,坐到她身旁,从他那侧伸来样?东西?。
她垂首,定睛一看,是个甜筒冰淇淋形状的木制品。
这又是什么可可爱爱的东西?啊。
她无声?从他手上接过,发现这个冰淇淋是个能揭开盖子的盒子,这一瞬间,她似乎预感到什么,以至于揭盒子的动作很缓慢,也很谨慎。
纵是在白花飘飞的桐树林里,阳光也是炙热明亮的,丰沛的天光底下?,戒指上的钻石闪闪发光,像夜里不小心打了个盹儿?就遗落在白天的星星。
姜池从她身旁起来,面朝着她,轻轻掀了掀他的风衣,单膝点地。
哗啦啦的溪水替她们伴着奏,姜池仰着脸,肃虔且谦诚地说:“我等这天很久了,侬侬。”
她眼圈蓦地湿润些,听他缓缓地说下?去。
“等着和你一起踩铺满桐花的路,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印证那句话。我愿意像那些雄花一样?,做世间最伟大?最负责的丈夫,不是为?了传粉结果?,而是因为?爱你……”
“嫁给我吧,侬侬。”
她只?恨刚才和他讲了那个故事,不然她也不会哭成这样?,她右手抹着泪,另只?手把装着戒指的冰淇淋盒伸到姜池面前。
姜池松了口气,露出个笑从她手上接过,取出那枚戒指慢慢往她指头上拢,然后牵过她的手落下?一吻。
温柔的风拂过他们,姜池起来,抱住他的姑娘,任凭她用自己的衣裳抹泪。
好久好久,怀里的人忽然闷闷地说:“可是,妈妈说本命年不可以结婚的。”
姜池哭笑不得,指腹顺着她头发摩挲:“我保证,用科学?的方式和你结婚,迷信就算是穿了西?装也进不来婚礼现场。”
才哭过的她又笑了出来,离开那片被她眼泪沾湿的衣襟,抓着他抬头看他。
两秒后,她从姜池的怀抱中起了身,踩到石头上,以高出姜池一头的优势捏了捏他耳垂,低头吻上他微凉的唇。
唇舌间深而重的吻。
姜池仰头吻着,头一次体会到她平时接吻的感觉,不满地把她整个人抱下?来,她惊呼声?,但随即被风与?桐花的声?音盖过。
“姜池……”她被反客为?主的人吻得有些喘,目光惝恍,却?又比任何时候都?要大?胆,“我们去先斩后奏吧。”
他愣怔一瞬,对着她的眼睛,沉声?问:“你愿意吗?”
她脸颊酡红,点点头。
他们回何冬容家里拿了东西?,她和庄景伊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待着,他们只?和许佳毓说了声?就离开,乘高铁回到台北。
在台北,姜池有自己的房间,他来之前想着要是到台北玩儿?的话能住在这里,所以提早找人打点过。
早春的夜里,他们像圣诞节那晚一样?,躺在同一张床上。
长久不住人的房间的确凉意重,但也只?那一会儿?,当两具年轻的身体和谐地拥在一起时,他们比太阳还要灼热……
榫卯是古代家具的主要结构方式,榫卯若是用得好,两块木结构间也能严密扣合,一个好的东方木匠总能如鱼得水地使用这项技能,不论?是用在木活上,还是用在床笫之事上。
被姜池拥在怀里的庄曼侬被这番话臊了通,但还是抱着他,在上下?眼皮打了几回合后终于阖眼睡去,带着浅浅的鼾声?,睡相恬静又美好。
姜池借着柔和的微光,理了理她微湿的鬓角,动作轻缓地松开她,下?床出去客厅。
下?午回来时,他在这里发现了外?公的一些东西?,他借来用了用,再回房间时床上的人已经?转了个身。
姜池垂下?眼睫,黑亮的眸子溢着笑意,上床重新拥住她。他的头脑里始终装着那句话,强烈到仿若能冒出来,透进软绵绵的棉花枕头里。
我愿意像桐树上的雄花那样?,做世间最伟大?、最负责的丈夫,喜欢你,爱你。
……
翌日,庄曼侬醒来时面朝着姜池,姜池也醒着,眼底竟然浮现出浅浅的灰黑。
这人,总不会整晚没睡吧。
她想着,姜池凑来她脸上亲了亲,问:“起床收拾收拾,带你去吃午餐怎么样??”
都?午餐了呀……
她脸红着点头,到卫生间洗了个澡,温热的水浇在身上,她忽然瞥见几处红印,魔怔似的想,这或许也是本命年配红的方式吧。
出门前,她在姜池手上见到把车钥匙,问他:“姜师傅在宝岛都?有车呀?”
他解释说:“这是从外?公的保险柜里拿的。”
到了车库,姜池替她拉开车门,亲眼看她扣上安全?带才关车门绕去另一侧。
这辆车三个月前姜老先生来台北还洗过,藏在车库里,这时也是干干净净的,驶去大?道上,纯白的车身在阳光下?十分显眼。
宽阔的公路上,驶在姜池车后的那辆车不知不觉间跟着他开了好远,车主错过目的地也不自知,还想:前面那哥们儿?真?傻。
那哥们儿?的后车窗上,贴着几张红色彩纸,上头笔走龙蛇的写着几个大?字:我就要结婚了。
(全?书完)
作者有话要说:(:з」∠)_呐呐呐,求婚和车给你们,这章有没有超肥美?
有没有人写点评论夸夸我呀!或者动动手指评个五星呐?(疯狂暗示)
★完结宣言:
1.我想嗦,超级感谢大家对这本书的喜欢呀,尤其是一直追我更新鼓励我的小天使们,是真的hin小天使啊,爱你们!有喜欢樱桃文风的请放心收藏我~
2.我其实每写一本都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(虽然成绩越来越差),就像这本,居然沦落到完结V,然而我觉得自己在宏观上好了很多,细节都有呼应,人设上也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幕后故事,大体走向都是清楚的……我得夸夸自己。
3.侬侬和姜师傅他们永远在这里,要是想他们,还可以回头看看呀。如果以后有想法,我会在微博更些婚后的番外。
要是有机会,大家可以去桐花祭看看,油桐花掉落的速度比樱花还快。
向日葵:那我呢?
侬侬猫:抱紧。
姜池汪:双重抱紧。
以下,期待大家预收呀,拍胸脯保证篇篇可爱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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