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小虬走到院外，随便逛了逛。与先前一样，幻境里的人并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。司小虬瞥了一眼厢房里挂着的道历，时间依然是近三十年前。

他在无字观内随便走了走，忍不住感叹，这三十年来，无字观除了更破旧了一些，建筑并无甚变化。要说有什么区别，那就是后院练剑坪厢房外，挂着整整齐齐一排桃木剑——观里弟子显然比如今热闹。

二虎与蔡姑聊了一些顽石别院的事，两人又有说有笑地回房了。司小虬本想跟过去偷听，可他扭头又瞥了一眼那凌云铁索，受不住诱惑，还是想往锁龙关上走。

司小虬的灵体飘在空中，一脚踩上了铁索，顿时，耳畔狂风呼啸，脚下锁链微微晃动，但并不影响他分毫。

平心而论，倘若换他肉身走上这凌云锁，司小虬觉得自己铁定双腿打颤，寸步难行。他在铁索上没走多久，就看到两个人影，正从铁索另一边迎面走来。

司小虬一眼认出，这两人正是上回见过的白发师兄与阿九。

这位走在前面的白发师兄，便是双腿打颤，寸步难行那款。司小虬发现，铁索之所以晃动，白发师兄这两条腿功不可没。只见他哆哆嗦嗦的，一张脸都绿了，嘴里还不忘说着：“让你别惹师父生气。这下好了吧，我陪着你一块儿受罚。”

他身后的阿九抱着双臂，倒是如履平地，步步生风：“不就来回走三遍，你被罚得少，像我早走习惯了。”

司小虬：“……”这重阳祖师爷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幻境里的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穿过了司小虬的灵体，往无字观走去。司小虬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阿九的背影，决定继续前往锁龙关。毕竟，他不知道这个幻境能持续多久。

可是，待司小虬走到凌云锁尽头，便觉得自己一脚踏入了无尽黑暗。

他心头一阵紧张，连忙喊道：“喂——有人吗？！”

无人回应。

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，黑暗中有一枚光球缓缓亮起，微微照亮了四周。只见那光球正镶嵌于一柄无镡无鞘的剑上，剑身通体漆黑。

司小虬只觉得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如同潮水，冲进他的气海，像海潮温柔地吻过沙滩，又好像飞鸟的翅膀划过天际——

他看到那个光球的第一眼，他便知道那是他的龙珠。

那把被封印的剑上，那个温暖的光球，就是他的龙珠！

光团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存在，愈发明亮了起来。那柄剑四周，分别出现了四尊高大的神像——

一座双手握着剑柄，将剑身竖于身前，金刚怒目；一座单手立掌，披着袈裟，头顶反光；一座赤脚蒙眼，四肢舒展，仿若在跳舞；还有一座手持竹杖，胡子瀑布一般，身后背着草药筐。

而每一座神像心口，都连有一条金色的锁链。

司小虬的目光顺着锁链而下，看到一个黑衣人，正披发跪在剑前。他的脖子、双手、双脚均被金色锁链所控，眼前还蒙了一条黑布，黑布上下金色的咒纹流转。

司小虬心口跳了一拍——难道这是言修明？！

他连忙往前又走了一步，突然，只见一只巨大的蟾蜍从虚空中现身，挡在了他与四方神印之间。

从外型上看，巨蟾长得很像九章阁剑冢前的石像，以及锁龙关下的那两座。只是，它周身流转着玉质流光，半阖这眼，脸上大写着“这天下关朕屁事”。大蟾蜍的怀里，还抱着一座方形的小蟾蜍玉印，那蟾蜍背上，有一条铜钱厚度的口子，空着，似乎可以插进什么东西。

无数蓝色的小山梦在玉蟾脚底下叫了起来。其中，有一只小山梦两脚站起，伸出一只爪子，指向玉蟾手里的法印，嘴里大喊着：“剑神道首尊印！剑神道首尊印！”

司小虬茫然地眨眨眼：“我没有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