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晴晴睡得很不踏实,噩梦连连。

一会儿?梦到如意被?方明柔毒打，哭喊着“小姐救命”，一会儿?梦到巫野冷冷地对她说“我?不要这野种”,一会儿?又看到娘亲蜡黄着脸，垂泪说：“晴儿?，听?你父亲的，娘就指望着你了”……

门突然?被?大力推开，撞在后墙上,发出巨响。

放晴晴被?惊醒，伸手一抹,满头冷汗。

方怒气冲冲地进来，把药箱往地上一扔，里?面的东西散落一地。

方晴晴被?吓醒,对她粗鲁的行为非常不满,嘲讽道：“怎么，无功而?返？我?费了好大劲儿?才把你送到军中，你不会没?用到连话都说不上吧？”

方明柔反唇相讥：“我?再没?用也比你强,怀了皇家的种还躲躲藏藏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?巫人睡了。”

方晴晴：“......”

方明柔一口气喝干水壶里?的水,骂道：“姓聂的就没?有一个正常的,聂正眼睛有毛病,要么根本看不到你,要么一眼能吓死你；聂思年精得像猴子，根本就一笑面虎；聂赢看着最弱,妈的，可我?怎么觉得他最可怕呢。”

方晴晴难得与方明柔意见一致，这寥寥几语,道尽了聂氏几大人物?的本质，真没?一个简单的。

“我?劝你放弃算了，还是听?从爹爹的安排，试试接近秦王世子。”

方明柔嗤笑道：“聂慕宸那书呆子？那人眼里?只有算算算学学学，还朝歌城第一风流才子呢，还妓院幕后掌舵呢，我?呸！就没?见过这么没?用的男人，我?跟他搭了几次话，他愣是听?不懂，非要给我?讲什么五角函数，还给我?留了作?业，我?呸。

爹爹真是瞎了眼，能看上他。”

方晴晴：“……”

她也觉得聂慕宸近半年的转变有些不可思议。

“朝歌城第一风流才子”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，聂慕宸聪慧多智，温文尔雅，而?且女人缘特别好，与多位侯门贵女交往甚密，各种宴会上都能看到他的身影。

这样的人如今却转了性，放下?玉骨扇，穿上粗布蓝衫，当起正正经经的书院先生来，见人都要拉着探讨几句立体几何三角函数什么的。

方明柔：“你是怕我?搞上聂正才这么说的吧？”

方晴晴对她的粗俗言语略感不适，她以前还只觉得方明柔虽然?性格偏激，但还算精明，如今接触得多了，才发现她不学无术，胸无点墨，无师自通一肚子坏水，什么事情都能偏到男女之情上去，也不知她那洛氏出身的娘怎么教的。

方明柔看她默不作?声，以为她默认了，气恼道：“凭什么他能看上你，看得上李苏雪，却连个眼神都不愿给我?。我?比你年轻美貌，比她温柔懂男人，凭什么聂正眼里?只有她？”

方晴晴：“真正爱你的男人是不会太在乎你的年龄和容貌的，以色事人，色衰而?爱弛，性情才学才是根本。就才学二?字，我?不觉得自己比你差。而?院判大人有大才，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，楚王与她患难与共，生死相交，情投意合。奉告你，你没?机会的。”

方明柔更加恼火，手一扬，一本书砸了过来：“贱人，要你教训我?？你以为你还是郡主？还是方家大小姐？想想你在满朝文武面前说的那些话，再想想你肚子里?的孽种，你有什么脸来说我?？”

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，直击方晴晴内心。她捂着被?书扫中了额角，脸上神色轮番变换，伤心、震惊、懊恼、悔恨，不一而?足。几个月以来，这是第一个人当面斥责她的行为。

是啊，当初的她与现在的方明柔有什么区别？不是一样的挖空心思想要爬上楚王的床？她有什么资格来说教别人？

她知道方明柔想要利用她，而?她被?方明柔拿了把柄，毫无办法，她怀有身孕的事情，目前只有方明柔知道。倘若被?家人知道，那她和她娘就算完了。

她不敢回方家，整日躲在书院分给她的休息室内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。但这样下?去也不是办法，身体日益渐重，很快就瞒不住了。

方明柔发泄一通，总算出了口恶气，心中开始盘算。

那李苏雪狂妄至极，仗着有胡家做靠山，得了陛下?的青眼，捞个不大不小的官职，就开始对她吆五喝六了。不过长得美艳了些，就把楚王迷得团团转。

不过，男人嘛，谁不喜欢新?鲜的，她对这个最清楚，妻不如妾，妾不如偷，偷不如偷不着。方晴晴在先，李苏雪在后，那她方明柔就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，一网打尽。

两人各想各的，小小的休息室里?陷入寂静。

“方明柔，你要求的我?都做了，把如意还我?。我?会带着她和我?娘离开这里?，你想要怎样都行，总之，方家的事情我?不会再掺和。”方晴晴还有退路，她郡主封号虽被?夺，但萧姒惜其才，并未收回封地。

方明柔斜着眼冷笑：“想走？可以啊！帮我?把李苏雪那贱人宰了，我?就放了如意，否则，如意一辈子也别想出来，哦，对了，那边传话说她快撑不住了。”

“你到底把如意弄到哪里?去了？”方晴晴大怒。

“当然?是好地方啦，说不定她现在还躺在床上享受着呢。废话少说，等李苏雪死了，如意就还你，否则......”

方晴晴红了眼睛：“你怎生得如此歹毒？方明柔，你也是方家的女儿?，我?虽不喜你，却从未想过害你。如意不过是我?房里?的丫鬟，她哪里?得罪过你，能让你这般作?践她？”说着，留下?泪来。

“骂我?歹毒？我?这么歹毒全因为你和你娘。”方明柔尖叫道，“你娘死活不让我?和我?娘进门，还跑去告御状。二?舅舅死了，再没?人护着我?们，那死老?太婆就把我?们赶出洛家，一个铜子都没?让我?们带，娘带着我?怎么过活的知道吗你？

你是风光的郡主，是太医院的大夫，是方家嫡出的小姐，而?我?呢？

若不是娘带着我?寻到朝歌，方俊天那老?匹夫能想得起我?们？如今，他失势了就想利用我?。你觉得我?蠢，他觉得我?好拿捏，你们这些人满口仁义?道德的伪君子，背地里?比我?歹毒多了。”

方晴晴：“......”

方明柔冷笑道：“别这么看着我?，告诉你，我?的泪水早就在从江南到朝歌的路上流光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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