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流萤失踪的事情在?天未亮时?就?被发现,因为有酒楼的伙计路过,正瞧见了窗下堆散的衾被,上楼询问出了何事。
把守的侍从?闻言立即敲门,但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回应,无奈之下破门而入,却见屋内狼藉一片,早没了温流萤主仆的影子。
谢枕石得此?消息,慌忙前去查看,等看到连落脚地都没了的房间?、空旷的床榻,以及大开的轩窗,沉默了良久。
他一直盯着轩窗的窗棂看,而后不知怎么的,突然大发雷霆,丝毫不留情面的冲着侍从?们痛斥:“一群废物,一个小姑娘都看不住,要你们有何用?”
侍从?们纷纷低头认错,有人谄笑着上来劝慰:“公子,您先别生气,那温家小姐第一次来京城,人生地不熟的,想来走不了太远,小的这就?带人去找她,包管一会儿就?将?人给您带回来。”
“你包管?你哪来的本事包管?”谢枕石正窝着一肚子的气儿没处撒,听见他如?此?笃定,更觉得积蓄了一晚上的怨怒直往头上冲。
谢枕石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,随后抓住他的胳膊,将?他甩到窗前,指着自己适才发现的血迹,冷言道:“瞧瞧这是什么,你还有本事包管将?人毫发无伤的找回来吗?”
他周身散发着冷凝的怒气,动手的那一下用的力气不小,使得侍从?正撞在?窗角。
那侍从?腰下一痛,却不敢发出声音来,他看着那点儿血迹,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,低眉顺眼的弯下腰,“是小的大言不惭,公子您消消气儿,别动怒。”
谢枕石不停的扶额捏着眉头,已然是忧心如?焚,他摆了摆手,似是不愿再?多言,只叮嘱道:“先去昨日来的渡口找,她若是想回江南,必然要坐船,渡口有咱们相熟的人,问问他们可瞧见了人。”
话音刚落,便听楼下传来谢弥山的声音,他以为是温流萤又闹出什么事儿,一面往楼上走,一面询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谢枕石愁眉蹙额,指了指空荡一片的房间?,这意思?再?明显不过。
“人跑了?”谢弥山略一迟疑,脸色瞬间?沉了下来,问昨夜守在?门前的侍从?:“我?昨日应当说过,温家小姐对咱们来说有多重要吧?”
“说……说过了。”侍从?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,将?头埋的更低。
“既然说了,为什么还没把人看好,是觉得我?的话不重要吗?”谢弥山与常人不同?,即使生气时?,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平淡,而面上神色依然带着些温和意味,似乎同?他说什么都可以商量。
“小……小的不敢只是……”侍从?不敢辩解,因为熟悉谢弥山的人大抵都知道,他这人喜怒不形于色,从?他的神情中压根看不懂他的脾性。
“只是什么?”谢弥山略微抬高了声音,用那双细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侍从?,似是豺豹盯住自己的猎物一般,片刻也不容放松。
“兄长,先找人吧,我?怕阿萤她是初来乍到,哪里也不认识,再?出了什么意外。”谢枕石上来阻住他的视线。
谢弥山听见那声“阿萤”,身子明显一顿,片刻之后又恢复如?常,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,眼尾微微上挑着,“好,那咱们先去寻人。”
谢枕石点点头,转身便往外走,但刚走了两步,又突然被谢弥山叫住,他颇为认真的看着谢枕石,只道:“枕石,你应该知道,温家是咱们在?新帝面前最?后的机会了,若是这回不能成事儿,不能帮新帝解决拉拢地方商户的问题,只怕新帝就?更有理由惩治谢家了,到时?候新帐旧帐一同?算,就?算拼了我?的命,也挡不住这祸端。”
谢枕石停下脚步,却并未回头,生硬的答了句“我?知道”。
正是因为知道,所以当初他兄长必须留在?京城主持大局离不开的时?候,他才会主动提出由他前去,为得就?是确保这桩婚事能成,也算是暂且保住谢家,不给新帝惩治他们的借口。
谢弥山不在?乎他的态度如?何,因为他对他这个弟弟了解的清楚,只要答应过的事,自然会尽力做到。
他心里颇为满意,轻笑两声之后,放缓了声气儿:“咱们兄弟齐心,不怕过不去这一关,至于旁的……往后再?一一解决。其实若是可以,我?还是愿意同?温家小姐好好相处的,小姑娘嘛,哄哄就?好了,况且我?昨夜瞧着她也算是个有趣儿的姑娘,她若是听话,我?自然也乐意放下身段哄她高兴。”
看来他心里早有了打算,谢枕石这回没再?吭声,只招呼着侍从?赶紧去寻人。
***
温流萤和落屏在?路上转了半天,接连走错了好几?条岔路,才总算是找到了来时?的渡口。
两人去问可有去江南的船,几?乎问了大半圈,也没寻到合适的,那些船夫们说得不知是行?话,还是京城特有的话,有些字句她们压根听不大懂,但又不敢多问,生怕人家知晓了她们的来历,到时?候谢家的人来找她们,便会一下暴露。
后来还是跟了条商船,多掏了些银两,才算是勉强上了船,但是那船又不是立即走,得等着卸好货,才能出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