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、坦白(2 / 2)

经年杳杳 雪满头 5010 字 2021-06-30

一桌晚膳已然摆好,新启开的酒香气浓郁,闻着就叫人有些醺醺然。

沈辞盛了一碗汤,放到谢杳手边。

谢杳却只拿起酒壶,倒了两盏酒,分给他一盏,自个儿一仰而尽。

沈辞蹙着眉将酒壶拿过来,“你意思意思也便成了,病刚好就要喝酒,简直胡闹。”

谢杳一手撑在案上托着腮,一手将空盏倒过来给他看,里头一滴酒也没了。

沈辞脸色更黑了一些,“你以为我当真怕你给我在酒中下药?”

“不是啊,”谢杳笑意盈盈看他,“我总得先把自个儿灌醉了,有些话才好说得出口。”

“世人皆道酒后吐真言,你就不想听听,我到底要说什么?”

说着,谢杳将空酒盏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
沈辞默了片刻,给她斟了六分满,又将自己那盏也一饮而尽。

“满上。我从前不是说过么,在你身边儿喝酒,我从不留余地。”谢杳敲了敲案几。

沈辞是记得的,那是去岁秋里,他把她从尚书府接出来吃蟹。她喝得有了醉意,半趴在他身上同他抢酒,告诉他她先前不敢喝醉了不过是怕事态超出控制的感觉,可若是在他身边儿,纵是醉死过去又何妨。

沈辞依言给她斟满。两人就这么一杯一杯地喝,天色完全昏暗下去,迟舟进来点了烛。

谢杳先前那话说得大气,实则酒量跟不上她的口气。这酒不算烈,可她空腹饮酒总更容易醉一些,喝到这时候便受不大住了。

沈辞默默将酒收起来,叫人撤了下去,拿过她的碗来,夹了些她爱吃的菜——这一满桌,就没一道菜是她不爱吃的。沈辞是一向克制惯了,于口腹之欲上便没什么所求,不过后来同她一起,多是顺着她的口味。

热好的汤送进来,他重新盛了一碗,一勺一勺喂进她嘴里,“醒酒养胃的。”

谢杳确是醉了,自己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盘里的菜,沈辞送到她嘴边什么,她便张口吃什么,如此一顿饭下来,用的倒比前两日多了不少。

就凭她的酒品,沈辞本也没指望她能酒后吐什么真言,看她慢慢吃了个差不多,沈辞叫人把东西撤了下去,把她牵到了榻前,想安置她睡下。

人确实是躺下了,却极为敏锐地在沈辞起身要走时拉住了他的手。

沈辞轻轻挣了一下,换得她两只手一起死死拽着他的手。

榻上躺着的小姑娘半支起身子来,两颊染着醉后的薄红,极委屈地叫了他一声“阿辞。”

沈辞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颤,认命地坐回到榻边,“睡罢,我守着你,不走。”

谢杳摇了摇头,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,“我要同你说什么来着……”

沈辞让她躺下,轻轻拍着她,没再接话。仿佛多年前,她还是个十岁的小小姑娘,跑进镇国公府的院子里拉着他一同看星星,硬说他家的星星更好看一些,到了后半夜时,沈辞便这么轻拍着她哄她睡一会儿。

果然没过多久,谢杳的呼吸便平稳下去。

沈辞这几日也未曾好好睡过,见她安顿下来,靠在一边儿闭眼小憩了一会儿。

不过两柱香的时候,谢杳忽的猛然动了一下,沈辞亦跟着醒过来。

谢杳坐起身,一言不发便紧紧抱住他,抱得沈辞都怔了一怔。

她呢喃道:“我刚刚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梦里的都算不得数的。”沈辞的手穿过她散开的发,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捏着她后颈,叫她好放松一些。

“可是我从前也做过一个梦,一梦七载,历历在目。”

沈辞的手顿了一顿,一时分不清她是醉着还是醒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