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、第 17 章(1 / 2)

闻灵玉瞪大了眼睛,怔怔地看着莫如楚,他想象不到莫如楚此时是何等心情。

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惨死的画面更让人无力的事。

闻灵玉想,他忘却了生前之事,若是有一日他想起来,看到自己是如何没了生息,他又该当如何?

是恨?

亦或是其他?

莫如楚飘身向前飞去,她很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,传进了闻灵玉和李玄州的耳中。

“后来啊——”

“杨时哥来了,他看见了我的样子,把我带了出去。”

“但那个时候,已经来不及了……”

“我的软弱害了自己,更害了杨时哥,我能感觉到易江原就在里面,这一切,是时候该结束了。”

凌乱不堪的内室里,柜门抽屉被人大力地拉开,衣裳杂物被人随意地丢在地上,易江原找出藏得最深的小瓷瓶,犹如找到了宝藏一般,笑得诡异,仰头一饮而下。

很快,易江原的脸因为体内传来的剧痛而便的扭曲苍白,他痛苦地弓起身子,弯坐在地上,眼神癫狂,是一种近似发疯的病态。

“如楚,别以为你死了就能离开我,你生是我的人,死是我的鬼,我马上就来找你了……”

李玄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挥手一掌,推开了紧闭的房门。

屋内,易江原已变成了双眼猩红的鬼魂,他的尸首七窍流血地躺在地上。

待莫如楚看清屋内的状况,仍是不免一惊。

即便她心中做好了面对易江原的准备,可怎么也没想到,易江原竟会选择自尽。

而易江原的双眼却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光亮,他如痴如醉地看着莫如楚,吃吃地笑了起来,痴狂如斯。

“如楚,我终于看见你了,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……我就知道……”

莫如楚先前的平静尽数剥落,长期以来的压抑到此时终于让她崩溃,她声嘶力竭道:“疯子!你就是个疯子!”

“我没疯,如楚,你看,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!”

“我为了你,金银财宝不在乎,性命更不在乎,如楚……”

易江原恍若疯癫喃喃自语,正欲伸手抓住莫如楚,却突然被另一道魂魄拦在身前,挡住了去路。

闻灵玉全然不复先前的嬉笑,厉声喝道:“你这样的人,根本不配为人!”

“口口声声把在乎挂在嘴上,不过给自己扭曲的心理找了个借口,你若是真的在乎她,又怎么会这么对她!”

易江原神色一变,狰狞道:“哪里来的野鬼,也敢对我指手画脚!”

易江原五指如鬼爪一般朝闻灵玉刺了过去,闻灵玉飞身一躲,他身后的李玄州已念完催动符篆的法决,抬手便打了过去。

原来闻灵玉先前是在给李玄州念咒的机会,只是他们并未事先商讨过,也不知是何时有了这般默契。

在看到李玄州的脸时,易江原猛然骇道:“是你!”

符篆直直地向着易江原飞去,易江原躲避不及,他分明已经是魂体,可仍觉得胸前一片剧痛。

易江原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,只见一枚泛着金光的符篆,如同渗入到水中一般,慢慢地透入了自己的体内。

“啊——!”

易江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嚎叫,他体内金光大作,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般。

可在这耀眼的金光之中,闻灵玉似是察觉到了什么,他将魂力聚于双目之中,在金光的最亮处,一团微弱的蓝光若隐若现。

正是那剩下的半片残魂!

“李玄州!他身上有残魂!”

闻灵玉话音刚落,李玄州双手已在快速掐诀。

易江原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,只能生生地忍受着魂魄被烈火焚烧的痛苦,李玄州同样也不好过。

符篆压制的不仅是易江原,连残魂也一同被压制。

蓝色的残魂在金光之中不停地跳跃,屡屡要跳出易江原的魂魄之时,又生生地被符篆给逼退了回去。

闻灵玉不知这其中缘由,扭头看向李玄州,却见到对方带着珠串的手腕泛起了一大片的红,仿佛被滚烫的水浇透而过,连皮肉都要被烫熟了一般。

可李玄州却维持的结印的动作不变,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,他面色沉静冷漠,尽管他手腕上的珠串已快要把他的皮肤灼伤。

“李玄州!你!”

闻灵玉心中一钝,再一看向在金光之下不停跳动挣扎的残魂,突然便明白了残魂被压制一事。

眼下情况看来,易江原并不棘手,难办的是残魂。

若是要取出残魂,势必要将符篆散去,可符篆散去,易江原又会重获自由,他已变成了恶鬼,再重新脱困,又会变得更加凶残。

思来想去,除去易江原是唯一的办法。

闻灵玉一咬牙,说道:“我灭了他!”

“不可!”李玄州冷声道:“残魂会留人一线生机,当初的小鬼是,如今的易江原亦是。”

“道长!”

莫如楚的声音突然响起,她的表情还是那般温柔,眼神却坚毅无比:“我有办法!”

闻灵玉不禁看过去,只听见莫如楚一字一句说道:“道长将符篆打在我的身上,取出易江原身上符篆之时,我可制住他。”

李玄州眼神不变,沉声问道:“这符篆打在魂魄之上,比近我身的痛苦还要厉害上百倍,你可能承受?”

莫如楚只点了点头,回答李玄州,她能。

她生性柔弱,生前面对易江原的种种行径时,不论是酒后同宿,或是易江原的殴打,她均是软弱地忍了下来。

可现在她眉目中满是女性的坚韧,她样貌依旧惹人怜惜,可她的眼中,却是前所未有的决心。

闻灵玉喃喃地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莫如楚提出来的,的确是唯一的办法。

再者,莫如楚也说过,她要亲手结束这一切,纵使过程再痛苦,但在她心中,没有什么比结束这两个字,更为重要了。

李玄州不再多言,单手竖在胸前,另一只手夹住一张符篆,指尖一挥,金色的符篆划过风声,打入了莫如楚的体内。

莫如楚顿时魂魄荡了荡,透明的魂体仿佛快要散去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