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2、你我不散(1 / 2)

慕容姊妹们一字排开,各个面上带笑。

唯独九姑娘面色依旧是冷冷淡淡的……虽然比不过剑神平时的冰冷就是了。

小仙女与段三姑娘则挡在新娘子闺房前。

拦得严严实实,那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霸道。

还有个一身珠灰色纱衣的女子,轻纱掩面,抹了些药的脸上淡淡的疤痕依旧交错着,但已能显现七分原本该有的容色。

慕容大姐娇笑着做发言人:“方才的点心味道很好,新娘子与我们分吃了,十分满意欢喜……”她环顾四周,细眉轻挑:“几位公子走到了这里,证明第二关也过了,我们姐妹在此恭喜了。”

话音刚落,女傧相们一齐福身行礼。

男傧相们回了礼。

明知对面一排女郎都很不好对付,却还是迫不及待道:“第三关的题目又是什么?尽管说罢!”

段三姑娘今日的打扮有种英气的美丽,她一扫之前?的阴霾,仰着头道:“铁姑娘就在房里,已等候多时了,只是你们实在是太慢了!”

女孟尝狠狠嫌弃了一番,方悠悠道:“门就在这里,没人拦你们接亲了,不过么……”她故意拖长了声音,卖了个关子。

一直没说过话的玉面神拳顾人玉蹙眉,柔声问道:“不过什么?还请姑娘明言。”

段三姑娘上下打量着他,将顾公子打量得俊脸薄红,才?满意一笑:“这屋子门是关着的,新郎官和你们所有人,全身上下都不许碰着门,也不许用东西去撞,能走进?这屋子么?”

小鱼儿见她似乎早已忘了自己,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,心下稍安……段三姑娘是个好姑娘,他自然是盼着人家过得快活的。

他大笑道:“不能用手推门,难道我们不能破窗而入?”

随即被小仙女狠狠瞪了一眼:“也不允许!”

小鱼儿当然不服:“你之前?也没说不许啊!”

小仙女继续凶巴巴地瞪着他:“我现在说了……反正就是不许,这不许那也不许……你们尽管想法子去吧!”

即便穿了不喧宾夺主的水蓝色,小仙女今日也是红彤彤一枚小辣椒,被呛到的小鱼儿只得给了兄弟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。

男傧相们窃窃私语,各个面露沉思。

花满楼老神在在,笑而不语。

也是奇了,他虽不喜聒噪,但今日倒成了顶顶沉默的那个人,一言不发,一点力也没出过。

然而新郎官似乎成竹在胸。

无缺公子唇边含笑,径直上前?两步走到门前,在女傧相们看笑话的自信视线中站定,忽而朗声道:

“——夫人,开门吧。”

门慢慢地被打开了。

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袅袅婷婷地立在屋内,教人看不清神色,但身段和声音都熟悉得令人安心。

少?女羞答答地绞着纤细的手指,佯装不悦地反驳道:“你这话说的……未免太早了些。”然而话语中的甜蜜,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的。

新郎官玉容俊美无俦,一路不知醉了多少?芳心。

他眼睫低垂,遮住满眼浅笑,温声道:“再晚,我怕你反悔。”随着言语,他已轻轻拉住了新娘子柔嫩的手,缓缓握紧。

——唉,新娘子自己都叛入敌营,女傧相们也就只能认了!背地里,真?不知调笑了铁姑娘多少?回……然而又实在羡慕极了这对神仙璧人。

“且慢!”段三姑娘忽而展开双臂。

“三姑娘。”花满楼终于开了口,斯斯文文地询问道:“几位的考验我们都已过了,再不让新娘子上轿,在下担心误了吉时。”

嚯,花七公子不开口还好,一开口便是将利害分析了一通,意在让对方考虑时辰。你情我愿天作之合的大婚,误了吉时倒真?是不美了。

——历朝历代,不知多少?拦路的女傧相就是迫于这“吉时”二字,咬碎一口银牙,灰溜溜送走了新娘子。

哪知段三姑娘全然无惧,却自袖间抽出一张折叠的字条,清了清嗓子促狭道:“其实很简单,只要花公子能念出这纸上的字就行了,不费工夫的!”

别说是男傧相们面面相觑,就是女傧相们都一头雾水:说好的关卡里,也没有这一出呀?

小鱼儿悄悄跑去跟小仙女咬耳朵:“这是个考验什么的?我兄弟文韬武略四角俱全,你就是扔一本全是生僻字的书给他,也别指望他有片刻磕绊!”

小仙女显然是极少?数晓得几分内情的人,娇嗔地瞪了他一眼:“闭嘴,你且看着就行了。”

却见段三姑娘说完,竟也不肯将那纸条交予新郎官,竟给到了新娘子手上,微有歉意:“当初闹了个小误会,现在总算是找到时机物归原主了……”

心兰愣住,轻声问她: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段三姑娘笑了笑,附在她耳边道:“待你家夫君念了,你再打开来瞧,若错了一个字,便可要他好看!”

这话让新娘子更茫然,杏眸透过薄薄的锦缎红盖头瞧着新郎官,却见他俊脸微红,似有些尴尬无措。

男傧相们又将无缺公子团团围住出主意。

小鱼儿无奈道:“这回进?了院子,有铁老伯坐镇,除非咱们喊上燕伯伯,否则是抢不回新娘子的。”燕南天大侠还留在京城,同为苏梦枕治病的万春流神医一处,也帮着四大名捕镇一镇场子。

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,于是被众人集体忽略。

“花公子,你知道那里头写了什么?”顾人玉想得倒很简单:“她们应当也不会无的放矢,看纸条大小写不了几个字,咱们仔细分析应当不成问题。”

无缺公子薄唇微动:“……知道。”

但男傧相们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,女傧相那头已开始催:“快说快说,若误了吉时,我们便不放新娘子走了!”

西门吹雪蹙眉,看了破天荒面露窘迫的花无缺一眼,淡淡道:“剑道中通,大丈夫有何事难以启齿?”

花无缺看了他一眼,欲言又止。

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缓缓走上前?去。

这时,铁战身后,无名岛的那些老人们又开始奏新一轮的乐,乐声中的欢喜满得快要溢出来。

段三姑娘又大声道:“新郎官,你说话的声音须得盖过这乐声,虽是说给新娘子听,但我们所有人都得听得见,否则可是不能算数的!”一众看热闹的女傧相们纷纷附和。

“那纸上写的是……”无缺公子定定地注视着心上人,眸中多有缱绻。顿了顿,竟真?用了内力?震声道:

“——时时念卿,盼久久勿忘。”

这一句情话真?盖过了乐声。

直教众人笑得合不拢嘴,连几个奏乐的老人都眉开眼笑,只道现在的后生长江后浪推前浪。

心兰没有再翻开那纸条。

她知道里头写的定然一字不差,也终于猜到了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……是当初在段府时,他因受了怜星宫主均令,忍痛说了诀别,却写了夹在五绝秘籍里头的。

他怕牵连到她,不敢许下什么盟誓。

所有的情意,也不过是盼着她莫要轻易忘记罢了。

只可惜,她当时看也未看便交给了段三姑娘,请她转交小鱼儿。段三姑娘怕是误会了,将那纸条藏了起来,只将秘籍给了小鱼儿。

回想当初,眼睛便有些酸,幸而掩在红盖头下,无人看得见……她只是重重地、重重地点了头。

女傧相们还在问话,要新郎官一句句答:

“娶进了门,可还念么?”

“……念。”

“一天要念多少?次?”

“……每时每刻。”

“要待新娘子多好?”

“……比待天下女子再好千百倍。”

“若有朝一日,念叨柴米油盐酱醋茶时……还能教我们新娘子一点苦都不吃得么?”

“……决不教她淋到一星半点雨。”

再到后来,女傧相们越问越细,越问越急。

无缺公子也越来越坦然相答,再无停顿。

“买菜谁买?”

“我买。”

“洗衣谁洗?”

“我洗。”

“做饭谁做?”

“我做。”

“擦锅谁擦?”

“我擦。”

“叠被谁叠?”

“我叠。”

“孩子谁生?”

“我生。”

七嘴八舌间,不知哪个促狭的问了这话,花公子想也不想地便答了,弄得众人哄堂大笑。连连道:“新郎官有心有力?就好,但这事儿还是得新娘子帮忙的。”

心兰羞得恨不能堵住他们的嘴!

这时候,穿一身新衣,总算也是打理得精神喜气的铁老爹拉住了新姑爷,大声道:“你可知我要嘱咐你些什么?”

玉容绯红的新郎官规矩地站着,朗声道:“不论是什么,岳丈大人的交代,小婿自当铭记于心。”

“哼,说来倒也简单,不过是一条罢了!”狂狮摇头晃脑,说得掷地有声:“我女儿她要怎么样,就怎么样!她要你往东,你不许往西;她要摘月亮,你便不许只给星星!”

——是简单,不过是“以妻为天”四字真?言。

几个大男人听得心有戚戚焉,但谁都晓得花无缺定是乐在其中甘之如饴了。

果然,新郎官颔首,毫不犹豫道:“这是自然。小婿三生有幸,不知何德何能取了岳丈大人掌上明珠,如何珍爱敬重也不为过的。”

知晓盖头下的女儿恐怕已羞红了脸,铁战听得也很有几分满意,却故意挑刺道:“哎呦,你这讲话文绉绉的,老子咋那么别扭……戏文里的陈世美这龟孙,当年说话也好听啊!”

“记住了,爹。”无缺公子含笑道。

这一下子,真?教铁战梗着脖子说不出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