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那威压如潮水一般退去,室内空气流动如常,狐狸吐出一口血,忙爬到青蛇身旁,探它气息。
还好,还剩了一口气,只是若不及时施救,这口气,也存不住了。
狐狸化成人形,跪到地上:“无意冒犯尊者,只望尊者饶我二人一命。”
王妃并不言语,只拈了个诀,打入那一蛇一狐眉心。狐狸浑身一颤,忙查看体内,只见妖丹已为一团白色雾气缠绕,那雾气格外霸道,将妖丹紧缚,毫无挣脱可能。
狐狸一眼便认出,这是一禁制,不论她身在何处,只需设下禁制之人一个意念,便可使她妖丹碎裂,爆体而亡。且此禁制,唯有设下之人可解。
狐狸面色苍白地抬头,望向王妃,双目之中,满是恐惧。
王妃道:“可知如何行事?”
狐狸连连点头:“京中有任何异样,我皆会及时,禀报尊者。”
王妃微微颔首,抱着汉王离去。
她身形消失之际,在狐狸手中,留下一张符箓,凭此,可将要禀之事,传到她耳中。
狐狸收好符箓,忙到青蛇,抱起蛇身,将自己一半灵力,渡去给它。
狐狸所言不错,殿下身上王气,众妖莫不垂涎,一旦被散播出去,必会引来众妖争食。她缺一双眼睛,来替她盯着京中的形势。
那小妖也有一千年道行,只是监视来京诸妖的动向,当是能够胜任的。
她在她们身上,设下禁制,也不怕她们不尽心。
汉王出门时所带那二十余名侍从,皆只昏迷而已,待醒来,发觉丢了殿下,自是大惊失色,四处找寻。
王妃抱着汉王,入了马车,将马车驱到一处深巷中,又引了侍从来寻,由他们,将汉王带回王府。
汉王一直在昏睡,回了王府,亦未醒来,王妃屏退婢女,将汉王抱在怀中,替她将衣物脱去。
她已敛去了在狐狸与青蛇身前的威压,面上仍旧是没什么神情的,只眸色格外温柔。汉王被安顿到榻上,脑袋枕着瓷枕,无力地歪在一侧。
是她没有护好殿下,让她受了这场惊吓。王妃倍觉内疚,抬手轻轻抚摸汉王的额头。
狐狸在汉王身上施了妖法,使她昏迷不醒。王妃自可将妖法化去,只是她看汉王心神波动,惊悸难平,不如多睡一会儿,安一安神,便未去化解。
在汉王身旁守了一会儿,王妃站起身,将一旁汉王脱下的衣物拣起,欲放到外间,以便婢子收去清洗。
大氅厚软,亦重一些,王妃拿在手中,只觉一侧袖子,沉甸甸的,似藏了什么物件。她将大氅翻过来,探入袖袋,将所藏之物取出。
只见是一本红色封面的书册。书册比寻常话本大了不少,叫汉王卷过,封皮上留了厚厚一道折痕。王妃将折痕捋平,又看上面所书之名,春宵秘戏四字,格外醒目地映入眼帘,王妃目光倏然就顿住了。
她默了片刻,将书页翻开。扫过第一页,又往后翻了几页。
与寻常春宫不同,这本,乃是女女交·合。凡人双修,多是男女,要寻这样一本,可不容易。
殿下今日出门,莫非便是为此?
王妃大怒,殿下怎会去寻此物,必是有人带坏了殿下!
她转头望向汉王,汉王合着双目,一无所觉。殿中和暖,她苍白的小脸回了些血色,软嘟嘟的脸颊,微微鼓着,似是梦中,亦有什么可怕之事。
怒意顷刻间便消去。王妃心头柔软下来,她垂下眼帘,稍稍思索,将画册卷起,放回袖袋中去。
汉王醒来,已是月上柳梢。
夜间寒意更重,殿中点起了火盆。寒风呼啸,吹得窗户不时响动,殿中却仍是暖意和煦。王妃守在汉王身旁,不时替她把一把脉,看看殿下风寒是否加剧。
汉王睁开双眸,并未立即出声,她目光涣散,神色也是呆呆的。
“殿下。”
有人唤她,汉王愣愣转首,待看清眼前之人,她又忙环视四周,这是她的寝殿。寝殿中,没有妖怪。
汉王瘪了瘪嘴,看着王妃,无声地落泪。
往日殿下哭,或是委屈轻泣,或是低声呜咽,却从未如此刻,既克制,又惶惑。
王妃心疼不已,揽了她过来:“哭一哭,就没事了。”
汉王感受到熟悉的怀抱,这才哭出声来,呜呜呜的,如困鸣的幼兽,充满了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