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6、第56章(2 / 2)

可如今林家小辈里实在没有了可以培养的人,林文瑾作为好歹有过十几年工作经验的长辈,又是正儿八经上过商科的,被老太太和林文民挨个点名一通教育,最后也只能认命。

林溪这一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,要说有,她妈算一个,另一个,大概就是林钰。

这会儿,她跟着于夏、何笑笑上了车,回想起那天在宾馆看见林钰护着姚晴的样子,心有余悸的同时,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。

于夏倒是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,盯着林溪的肚子,只是满是好奇地问她:“你说这事儿可真神奇,你要不说,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肚子里居然已经揣了个孩子。”

林溪回过神来,不再去想林钰和姚晴的事情。

拍开于夏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,笑着推她:“这才多大,等月份大了,你再去美国找我,就能看得出了。”

于夏听她这么说,立马连连点头,靠在她身边,小声嘀咕道:“我只是没想到你真愿意把这个孩子生下来。真的,这事儿要放以前,我压根没法儿想象。你说,你以前多潇洒一人啊,光见男人为你哭了,可从来没见你被男人绊住脚过。哎,这杨子规也不知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,就算他是你大伯的种,但凭什么你被他弄得背井离乡、可怜兮兮,他屁事儿不干,还能白白得一大宝贝呐。”

林溪被她义愤填膺的语气逗得直乐,拨弄着手里的吸管,挑着眉毛教育:“过了啊,这戏演得,说得跟真的似的,我肚子里的大宝贝是我林溪的孩子,跟他老子有什么关系。”

于夏“啊”了一身,点点头表示也能理解:“话是这么说,但你准备在美国生完什么时候回来啊。咱们公司现在名头可起来了,上次投那俩电影一个比一个风评好,还有顾平青,现在见到我,张嘴就问你什么回来。哎,当初也不知是哪个臭不要脸的,硬是忽悠着要拉我入坑,现在好了,自己肚子里有了货,就不顾革命感情,翻脸不认人、抛弃老战友投奔爱情了。”

林溪被他说得连连发笑,故作讨好地捶了捶她的肩膀,很是小意地柔声安抚:“我又没说不管公司了,我只是在美国先待几年,现在都什么年代了,哪儿还不能办公啊,再说了,我们不是还有个笑笑大宝贝吗。”

何笑笑原本一门心思开车,这会儿见自己被提起,立马耳朵一红,严肃大表决心:“我一定为公司鞠躬尽瘁、死而后已。”

林溪被她这样子弄得“噗嗤”一声又笑出来。

于夏见她这样子,知道这丫头心情的确挺好,想来这三个月在美国已经把心态调整得不错,难免也跟着她开心。

拍了拍前面何笑笑的座位后背,又装作生气地大声道:“得了吧,七七,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,就你这秘书大宝贝,你前脚经历人生大难,她后脚居然跟敌人的助理扯了结婚证,你说,她这是不是不够义气!”

林溪坐在原地琢磨了好一阵,才理清于夏的话,十分诧异地望着何笑笑的后脑勺,倾身问到:“笑笑,你和赵赫那小孩儿结婚啦?”

何笑笑这会儿不光是耳朵,连脖子都红了。

她一脸严肃,无比专注地看着眼前的路,手里的方向盘也握得格外紧,等林溪问起自己,便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:“就…就是为了买房,我不是没有北城户口么,我们这是凑合,凑合着过。”

林溪觉得她这反应可一点儿不像凑合。

坐在原地回想了一会儿,觉得赵赫那小孩儿的确也是个老实的,清清秀秀的一个,跟平时不苟言笑、有些“凶猛”的何笑笑站一块儿,还真挺有意思。

于是低头拿出手机,闷声给人发了个大红包过去,笑着祝她,“新婚快乐啊笑笑,日子嘛,都是凑合过出来的,以后等你们生了孩子,我再给你发个更大的红包。”

于夏听见她的话,立马也嬉皮笑脸地讨要:“我的呢我的呢,你摸摸我这肚子,估摸着也有三个月了,就是不知道是火锅的还是酸辣粉的,你可不能厚此薄彼。”

林溪本来还有些矫情忐忑的情绪被她这一通插科打诨,直接烟消云散。

三人到达林溪那个小区的时候,下雨好几天的北城居然出大太阳了。

林溪这一阵因为怀孕,平时总会在太阳下散一散步,此时,她特地提早拉着于夏从车上下来,一路聊着往小区里走。

两人聊得起兴,没想刚过了湖,迎面便遇见一个老熟人。

杜思涵这会儿乍一看,和过去变化挺大,整个人变得臃肿不说,眼神也明显多了一些老态。

于夏看见这个被自己哥哥养在外面的女人,一点儿好脸色没有,拉着林溪一边往前走一边解释道:“我哥本来都要结婚了,这女的硬是带着儿子上门找到我爸妈,说是要讨个说法,我哥也是没出息的,让她堕胎她没听,现在被安排住在这儿,居然还一个月大十万的养着。”

林溪听见她的话,想起自己那时以为杜思涵怀的是杨子规的孩子,一时不禁有些释然,也有些好笑。

杜思涵像是没有看见没于夏一般,突然张嘴叫了一声林溪的名字。

林溪停下脚步,倒也给她面子,看着她问:“有事?”

杜思涵现在有了儿子,自然不愿意再顾忌于夏,站在原地,笑着问了一句:“林小姐现在过得不怎么样吧,从林家出去之后,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了呢。”

林溪低头笑了一声,她从林家脱离的事不算新闻,杜思涵能从于岑那里听说一点儿不让人奇怪,可她现在说出来这么一句话,却是挺让人发笑的,“杜小姐,你这话说的我实在有些接不上,毕竟,以咱们两的关系,不论以前还是现在,我都没可能跟你有什么联系。不过,能看见你放弃邻居发小纯洁的友情,投入资本家的怀抱,我倒是挺为你高兴的,毕竟于岑这人,可比杨子规好骗多了。”

杜思涵被林溪说得一愣,眼神愤愤,眼睛说红就红,又开始委屈上了,“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。是杨子规他害得我。是他害的我怀孕,是他把我送到于岑床上的!”

于夏站在旁边,面露嫌弃,实在为自己的哥哥恶心,“是,是杨子规把你硬绑着和我哥上的床,是你那遗世独立的白莲气质让我哥执迷不悟,给你钱堕胎你还不让,非要带着儿子上门,这一切可不都是臭男人的错么。”

说到后面,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。

林溪站在旁边,也觉得挺有意思。

她一直觉得杜思涵这人思想特别与众不同,明明是普普通通一个小姑娘,却总是自我感动得厉害,喜好演出一副深情万丈、柔弱不堪的样子,理直气壮的怪罪他人,毫无愧疚的成全自我。

于是,她轻咳了一声,只得低声告诉她:“不管杜小姐你在想些什么,是想要报复我,还是看我的笑话,但我只能告诉你,杨子规跟我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,你恨他也好,厌恶这个世界也罢,都犯不着到我面前来演戏。我是脱离了林家,但林家对我而言本来不过是锦上添花。我有自己的交际圈,也有自己的人脉,我的学历和阅历足够支撑我在爱情之外的所有野心,所以离开林家对于我而言,并不是一件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。而至于你,我也希望奉劝一句,别把日子过得太迷幻了,整天沉浸在臆想中的世界,一个连婚姻都不愿意给你的男人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,有时间在我面前显示你的优越感,不如多想想自己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吧。”

杜思涵站在原地,看着林溪和于夏离开的背影,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
她身后的保姆还抱着襁褓中的儿子在湖边玩耍,那个女人从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太太,因为于岑告诉过她,她是杜小姐,是和他没有婚姻关系的杜小姐。

杜思涵突然低下头,把眼泪憋下去,一时茫然,竟然有些找不到自己身处这里的意义,她的爱情没有了,可她的追求者也没能好好把她珍藏,那些浪漫美好的情节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,而那个被自己嫉妒的林溪,如今却依然笑得那么肆意。

这个世界,可真不公平。

于夏看不见后面杜思涵的怅然若失,她陪着林溪进了电梯,憋嘴,耸了耸鼻子,觉得烦恼极了,“真是倒霉,好人整日见不着,这些小人倒是总能不请自来。”

林溪咧嘴一笑,揉了揉自己的额头,轻声答道:“没听过那句话?人生就像愤怒的小鸟,在你落难的时候,难免会有几只猪在笑。”

于夏乐了,歪着脖子回答:“胡说,你这叫什么落难,不过是没有了林家小姐的身份,林涧不还是你哥嘛,只要他护着你,谁敢把你怎么样。我看啊,她就是故意的,自己当了情妇见不得光,就见不得人家正常谈个恋爱,杨子规那厮也是,整日里招蜂引蝶,招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。诶你说,你这突然回国了,杨子规不会要来找你吧。”

她这怀疑一点儿没错,因为于夏下午去公司的时候,刚进办公室,抬头就见杨子规找上门来了。

杨子规这一阵跟林文瑾后头学习公司管理,已经有好一阵没来过艺声。

于夏看见他那张越发清瘦的脸,心情难免有些复杂,毕竟杨子规长得实在太不像个凡人了。

试想一位原本不染纤尘的神仙有一天突然下了凡,不但受尽苦楚,还哭着喊着要女人吃他一口神仙肉,你作为围观群众,在旁边看着,能不嫌恶,能不同情么,“怎么,知道林溪回来,坐不住了?”

杨子规脸上有些病色的苍白,眼下有淡淡一片淤青,他三个多月的时间,瘦了十几斤,原本就挺削瘦一人,此时看着,越发摇摇欲坠了。

他之前拍的《三盏》这个月底就要上映,“周廉”是男三,放出来的片花不长,但光是那么短短的十几秒,网上也瞬间聚集了一批被惊艳的粉丝。

于是一时间,身边的偷拍者、私家粉丝接连出现,对比他最近的照片,网上不知怎么,就生起了一阵他吸/毒的传闻,林文民对此生气至极,开口直接把那家营销公司给一锅端了,之后对娱乐圈的风气越发不喜,更不愿他就此堕落,开始压着他,让他跟在林文瑾后头学习管理。

此时,杨子规双手撑在膝盖上,坐在旁边的沙发里,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问:“她还好吗?”

于夏其实不想招惹这么个祖宗。

支吾了一声,只能点头答好,“挺不错的,吃饱喝足,还长胖了点儿,这次是跟沈佑一起回来的。”

说完,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头杨子规的神情。

见他一脸阴沉,额角青筋略微鼓起,被吓得连忙低下头,不敢再多嘴。

杨子规起身走到她的办公桌前,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手机,直截了当道:“你,打个电话,让她晚上出来吃饭。”

于夏虽然怕他,但也不是那卖友求荣的人。

使劲摇着脑袋回他:“她这才回来,忙得很,你别折腾她了。”

杨子规没有回答,他想见林溪想的要疯了。

他也没准备让她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,只要能坐一块儿,看一看她的样子,听一听她的声音,他就满足了。

于夏见他站在原地,丝毫没有退却的样子,一时也苦恼不已,使劲扒了扒头发,叹着粗气哀求起来:“杨哥,我喊您哥了行么,我知道你想见七七,但她才下了飞机回来,你让她休息两天,她这回回来要办的事情不少,不会很快走的,犯人都还能吃口断/头饭呢。”

杨子规因为她的话,手臂又重新放了下去,低头看向桌面,只是哑着嗓子问:“她以后准备长居美国了?”

于夏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失落,想到林溪肚子里的崽子,一时又气愤起来,坐下来,也干脆不装了,“啧”上一声,没好气地回到:“这我哪里知道,她现在又不是林家人了,亲妈常年得在那边养病,待在这里,有什么意义。”

刘宁跟剧组出去好几个月,这会儿拍完戏回来公司报道,在走廊里看见到杨子规,实在有些意外。

他之前就从刘玫那里听说了林家的事情,也知道杨子规被认回去,现在已经是林氏大房的太子爷,此时见他神情落寞地站在那里,没有一点儿旁人想象中的意气风发,便走上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,管他要了一根烟咬在嘴里,很是不解地问到:“我听说你现在跟着你二叔学公司管理,怎么,以后不准备拍戏了?”

杨子规原本站在一边抽着烟晃神,此时被人叫醒,肩膀下意识往上一跳,等发现来人的样子,就侧脸看了一眼,外面的光线照在那张苍白清俊的脸上,让他眼下那一块淤青和病色融合成片,愈发清晰,像是一道分明的山峦,一半伫立在地上,一半漂浮在云里,“不知道,我还没有想好。”

刘宁也是眼看着杨子规和林溪一路过来的人,知道他露出这样的表情,十有八/九又是因为那个女人。

伸出拳头,在他胸前猛地一捶,便忍不住教育起来:“既然有了新的身份,就好好珍惜,我听说林总,咳,林溪去美国定居了,这其实也挺好的,她好歹做了这么多年林家小姐,你跟她有这点关系,这辈子好歹也能算个亲戚。”

杨子规低头,将烟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,丝毫听不进去他的安慰:“她回来了,我找个机会,得去见她一面。”

刘宁眉毛一挑,便忍不住问到:“又回来了?”

杨子规觉得他这语气有些怪异,不禁看他一眼,“怎么,你对她还有偏见?”

刘宁之前对林溪有些偏见他是知道的。

但自从杜思涵给于岑生了私生子,刘宁得知之后便开始大叹自己眼光奇差,再不愿替任何人说好话。

此时,被杨子规一个眼神扫过来,刘宁脸上臊得厉害,轻咳两声,只能如实回答:“你别这么看我,我现在真对她没什么意见,你两要能在一起,我举一万只脚同意。我就是有点儿担心,你知道的,她之前因为在林家,行事特别高调,得罪过不少人,就我那便宜姐夫何胜阳,被她搞破产那个,前些日子,还偷偷跟我姐说一定要让林溪不好过,那语气听着,可实在有些渗人,还有那明润的太子爷刘泽豪,听说一早就在打听她的去向,那人圈里风评差得都让人恶心了,你说她现在离开林家,要再被这些人瞄上,多不让人省心呐。”

杨子规听着他说话,一直没有回答,身体靠在旁边的墙壁上,像是在思考,好半天了,才重新站直了身体,一边往外走,一边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:“我有事先走了,你那个姐夫那里,帮我先盯着些。”

刘宁满口答应下来,没想到第三天晚上,杨子规就打了电话过来,开口就问:“你姐夫是不是和姚信安有联系?”

杨子规自打从艺声回来,私下里就派了人去林溪楼下蹲点,林文民得知这事,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疯子。

杨子规浑然不在意,一声不吭地听着,等林文民离开,照样把人安排回去。

前两日林溪偶尔出门,饭后散步,生活倒是很规律,可到了第三天,她一整天没有出门,打过去的电话也没有人接,杨子规上门没有人开门,后来找了物业的录像,才发现她竟然光天化日,在地下车库被何胜阳带走了。

林溪当初收购何胜阳手里的股份,用的是林涧名下一个艺术工作室的名义,那个工作室本来是用来做慈善拍卖和新闻造稿的,流水简单,何胜阳被放出来之后,手里的股份尽失,公司的职位也一降再降,怨恨不甘之下,便一心想着要报复,查到林涧的这个工作室,便打了电话给林溪,硬是要求她与自己见上一面,不然就把那工作室里的税务漏洞捅出去。

林溪潇洒肆意了二十年,向来不把何胜阳这样的跳梁小丑放在眼里,可如今牵扯到林涧,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顾虑,于是答应他下楼见面,只是没想这人胆大包天,竟然就这么,在小区停车库里把人晕倒带走了。

此时,林溪从一阵太阳穴的钝痛中醒来。

脑中混乱,脖子还泛着针扎似的疼,眼睛被灯光刺得流出了一股股生理性泪水,等闻见空气中那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道,皮肤上的感知也变得格外敏感起来。

她现在的四肢丝毫没有力气,身上也没有衣服的覆盖,只堪堪批了一件白色被单,躺在巨大而空荡的房间中央,像是献祭的少女。

她支着胳膊从地上坐起来,干渴的嗓子里泛着药水似的苦,轻声说话,哑得不成样子。

墙角阴影里的人此时也起身向前,他弯腰走到林溪的面前蹲下,那张清秀阴柔的脸也因此暴露在房间阴暗昏黄的灯光下。

姚信安像是十分享受林溪此时的忐忑不安,抬手放在林溪的脸上,倾身向前,轻嗅她皮肤上柔软且温暖的味道,神情专注,有些痴迷。

林溪身上的白布此时滑落下去,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让她的神经变得尤为清晰,覆盖在自己脸上冰凉的手指,就像是通过血液渗进身体深处跗骨的蚂蚁,她咬牙切齿,却也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愤恨,试探着问:“姚信安,你这是在做什么。”

姚信安丝毫不在意她的愤怒,他笑着往她身边靠近。

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,像是一个孩子,和记忆里十四岁的少年竟然相差无多。

他身上只随意批了一件绸缎的白袍,空荡的衣服之下,瘦弱的身体显得越发病态可怜。

林溪实在无法忍受他此时不动声色的靠近,抬手便将他推开。

姚信安生病多时,此刻被猛地一推,居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,他的衣带渐散,在坐起来的时候,露出了那掩藏在衣衫之下,残缺而丑陋的xia/体。

林溪只觉脑中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突然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。

有那么一瞬间,她感觉自己看见了一个可恨可悲又可怜的疯子,可等她看见姚信安那双隐藏在灯光下的眼睛,她又觉得自己看见的,其实是一只被母亲抛弃了的幼狮,他嘴角的鲜血是母亲离开时留下来的,他躺在那里,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毛,在喝完了这最后一口鲜血之后,他也将成为下一个等待死亡的食物。

姚信安继续坐过来,平缓下身体里的呼吸,伸手将林溪抱在怀里,并没有介意她刚才的抗拒,他歪着脑袋,声音轻而低迷:“七七,我喜欢你,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喜欢你。你怀了别人的孩子,这怎么可以呢,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钻到你肚子里去的,但我很难过,七七,我说过的,我喜欢你,我可以让你有一个孩子,有很多的孩子,我的实验室里全都是,但你不应该有一个活的,至少不能是一个活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。”

林溪曾经听姚晴说过,姚信安在美国做过一段时间的活人实验,他那时年纪还才十七八岁,姚家雇律师把他从监狱捞出来,善后,封锁消息,花了大力气。

林溪感觉到姚信安此时不稳定的情绪,想到那些陈年的旧闻,一时心跳加速,只觉身体都跟着打起颤来。

她的害怕来得那样直白坦荡,她像这世上所有普通人一样,害怕被疯子拉进他不见天日的世界里,何况,她的肚子里,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孩子。

林溪闭上眼睛,此时平复了一阵心绪,终于重新拾起神志,温顺地靠在姚信安的怀里,伸手抚摸起他那里陈年丑陋的伤疤,她将声音压得很轻,像是细软的羽毛,带着刻意的讨好亲昵,“这里也是你妈妈那个时候伤到的么,还疼么。”

姚信安没有回答,他低下头去,舒服地叹了一声气。

他忘记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林溪的温顺了。

他其实有些不敢想象,想象二十三岁的林溪,居然有一天,也会重新回归到十四岁那年懵懂无知的少女。

她依然那么痴情,依然那么漂亮,像是一个愚蠢的小玩意,尚且没有经历情/欲的洗礼,不好奇男人们罪恶的真心,她甚至是纯洁的,像一块又一块拼凑起来、白而煽情的皮肤,她生而神圣的zi/宫没有被任何人染指,她是那样虔诚的等待着自己。

姚信安在此刻感觉到一股令人颤抖的心灵安慰,他闭上眼睛,含住林溪耳垂下的柔软肉块。

他觉得满足,有那么一刻,他甚至想要把它们放在嘴里咬碎,咬出鲜血,以此让他们两的快乐互相融合,成为更加完整的个体。

毕竟,她疼起来哭的样子实在太美了。

林溪双手抵住姚信安的肩膀,微微侧过头去,感觉自己的脖颈上急促而阴凉的呼吸。

她将自己声音中的害怕掩盖得很好,望着房间周围那湿漉漉的油液,只是柔声问他:“信安,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孩子,我可以拿掉,我们出去之后再收养其他的孩子,好吗。”

姚信安亲吻的动作于是停顿下来,他终于咬破了林溪耳垂上的皮肤,抬起头来,看着她的眼睛,笑得快乐而简单,“你不需要拿掉他,当我们死掉之后,这个孩子就会不在了。”

林溪身上的肌肉开始变得僵硬,她眼睁睁看着姚信安打开的火机,在他扔向远处的那一刻,大声嘶喊起来——“不要!”

姚信安却没有觉得任何不妥,他看着身边燃烧起来的火焰,心情莫名开阔,他回过头来,抱住地上的林溪,将脸埋在她的侧颈,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脊,轻声喊着“乖,别怕”。

林溪此时终于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。

她看着那些接连蔓延起来的火焰,感觉到身侧徒然升起的热度,一边无用地推着身上的人,一边哭着问他:“姚信安,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。”

姚信安没有回答。

在这一刻,他或许也是知道的,知道身侧的女人其实并不愿与他一起离开,但那又怎么样呢。

他想,人这一辈子,总有许多自己无法决定的事情,就像他原本不应该喜欢林溪,可他却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她。

他也不觉得生命有什么痛苦,他只是不想再为了那些旁人的企盼活着。

下等的情爱,上等的肉/体,人活着,其实总逃不过排泄与欲望,这是多么肮脏又可悲的事情啊,唯有死亡是纯洁的,你可以是一捧黄土,一缕灰烟,甚至是一粒尘埃,他抱着林溪,就像是拥抱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一捧黄土,笑着亲吻她的额头,告诉她:“因为我爱你呐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:对不起,今天的老三也在写变态。